贺灼进房间,关门,看着跟往常并未有什不同。
他直直地行驶到阳台,接满满壶热水,开始每日例行浇花,从左往右,三十几盆名花异草无幸免,蒸腾热气混合泥土湿气滚滚朝鼻端涌来,灼烫窒闷,像是人间炼狱。
右边仅剩最后盆,是开满五瓣白花桐花,贺灼定定盯几秒,摘下朵,轻轻嗅嗅,想起小宠物向他讨花时模样,他放下喷壶,到底还是饶它命。
宽大阳台四周全是落地玻璃,月光洒在贺灼黑色衬衫式真丝睡衣上,粼粼泛着波光。
他眼里却只有令人作呕鲜血,和无穷无尽暗黑。
他赶紧将视线移向贺灼脸上,随即怔住。
贺灼表情并未有半分开心,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就连最近段时间在他脸上出现人气也没,又恢复成在铭流造型门口、庄简宁第次在车里见到他时那般模样——
面目和眼神俱是片死寂,如同寸草不生荒漠,苍凉漠然像是个活死人。
他手不受控制缓缓抬起,想去碰贺灼脸,声音里带着颤:“贺先生。”
“女同学?”贺灼声音低沉下来。
庄简宁不好意思说,人家父母是看他无父无母想认他当干儿子。但这说显得他多可怜似,也怕贺灼多想。
正想着措辞,听见贺灼上衣口袋里传来信息声。
庄简宁本来半依在他腿边,见贺灼掏手机,他自觉挪正身体,起身时,无意中瞄见手机上信息。
[贺先生:分钟前,夫人手指动!]
对上贺灼隐隐又浮现出暗欲之火眸子,庄简宁浑身个激灵。
腿不怎疼,脾气下去,又能摆正自己位置。
“贺、贺先生,”他赶紧蹲下,歪着头将刚刚被贺灼捏着耳朵往他手心里送。
想想,模样无比乖巧报备道,“明天中午要去同学家吃饭。”
早上蒋桃宇跟他说过之后,中午蒋夫人又亲自给他打通电话,说正好明天是周日,邀请他去家里做客,话里话外透着关心和亲近,让庄简宁不忍拒绝。
死不,也没在活。
就这
贺灼没应他,也没回复信息,只用看完这条信息时间,重又将手机放进口袋。
似乎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并不值提。
也像从没收到过任何信息。
在庄简宁手堪堪触碰到他之间,贺灼不发言地调转轮椅,往电梯方向行驶。
眼睁睁看着贺灼出电梯,进卧室,庄简宁也没敢跟上去。
庄简宁之前便猜测,贺灼从个意气风发少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跟那场车祸脱不干系。
自己双腿残疾,母亲睡不醒,辈子命运都被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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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车祸后成为植物人贺夫人,多年来直没有任何转醒迹象。
这次要是贺夫人有醒来可能,贺灼定会很开心吧。
其实他也有私心,跟蒋家搞好关系,对他将来事业助益良多。
闻言,贺灼收回手,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淡淡:“家里?”
原来小宠物不是跟他个人如此亲近。
“是女同学。”庄简宁急急解释道。
说完才感觉到,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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