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父挨着桌子,盘腿坐在桌边张条凳上,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深刻痕迹,长年过度劳碌使得这位正当壮年男人露出种疲惫苍老神态。他不停地搓着粗大发黄手指,看见自己小女儿走进来时候,略有些局促地低下头。
在他对面,坐着位陌生年轻男子,此人衣着打扮并不显眼,身素色短褐,脚底蹬着草鞋,凳腿边还放着顶竹编斗笠。只是那淡然气质和不俗容貌,使他即便如此打扮也很难让人忽视他存在。
穿着平凡无奇衣物,坐在这样简陋贫瘠屋子里,这个男人依旧能给人种逍遥自在感觉。仿佛他并不是坐在张油汪汪桌子边,用个缺口海碗喝着粗茶。而是身在青松映
小小鸡脑袋上,有两只不成比例呆滞眼睛,只见它只眼珠向上,只眼珠朝下,两只眼睛转来转去,避开袁香儿视线,死乞白赖地躺在“断头台”上不肯挪动。
“再不走话把你当柴起烧。”袁香儿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大姐袁春花声音,“香儿,你又在自己和自己说话?”
袁香儿吓跳,急忙收敛神色转过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大姐却接过她手中斧子,牵住她手,看着她眼眶红红,显然刚刚哭过场。
落日时分,天边晚霞绚烂,漫天细碎鳞云被斜阳余辉染上金边,宛若云海之上有谪仙过境,泛舟云海入凡尘,却引得霞光叠嶂。
袁家罕见来客人,父母前厅待客,姐姐们忙着烧水做饭。独留袁香儿在院子里劈柴。
袁香儿拎着柄锐利斧头,黑着脸站在柴墩子前,对着空无物木桩子低声句,
“让开。”
在她视线中,此刻那矮矮柴墩上瘫着只鸡,准确地说是只穿着衣服长脖子鸡。
“阿爹说……叫你过去趟。”
“阿爹这时候叫?”
袁春花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情况。却侧过脸去,避开妹妹视线,悄悄抹下脸上泪。
但袁香儿毕竟不是个真正七岁女童,父亲在前厅和位陌生客人聊许久,现在却叫姐姐把自己带过去,她心中突然涌起阵不好预感。
袁家所谓前厅不过是间四面漏风草堂,破旧神龛上供着几路神佛,长年烟火熏黑整面墙壁。张脱漆饭桌摆在当中。平日里吃饭,待客,酬神都在这间屋子里。此刻桌上摆着两个待客用粗茶碗,茶碗边上刺眼地蹲着三锭小小银锭子。
它身上整齐地穿着件小小灰色袍子,双手规规矩矩地笼在袖子里,交领上伸出来却是条又细又长鸡脖子。这只不伦不类小妖怪悍不畏死地把脖子摆在断头台样木桩子上,摆出副随时准备慷慨就义模样。
袁香儿却知道如果自己斧子砍下去,那颗小小鸡脑袋便会骨碌地滚落到地上,在尘土地里滚个圈,自动接回到断鸡脖子上。然后再次义无反顾地躺下来。
这只长脖子妖怪也不知道在哪儿染上古怪爱好,总是喜欢躺在人们劈柴墩子上,遍又遍地玩这种砍头游戏。
看得见它模样袁香儿不想陪它玩这种游戏,
“快走开,要劈柴。”袁香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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