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笑起来,说道:
张萼笑道:“也不会下子就转过去吧,再有个二十年就够受用,待死后,管他东张西张,谁贫谁富。”
张岱冷笑声,不再理睬张萼,心道:“有张宗子在,西张就不会败落——介子若能科举上进同样也是山阴张氏荣耀,东张、西张,本是同宗。”
少年张宗子豁达又自信。
……
石桥这边张原独自在槐树下站很久,绍兴府童子试六、七十取,这还仅仅是秀才,乡试举人又是三十取,会试进士再十取,也就是说从儒童到进士,等于要从几万读书人中杀出条血路来,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比喻点也不夸张,比他后世经历过高考要残酷得多。
傍晚时分,雨过天晴,原本蒸笼般闷热扫而空,竟能感觉到丝丝秋意,说夏雨如赦书真是点也没错,真让人如蒙大赦。
张原送张岱、张萼至三拱桥边,但见晚霞映空,天清气朗,浑不见方才电闪雷鸣、急风骤雨痕迹,只有浮浮涨涨、充塞两岸投醪河水显示着方才那场,bao雨威力。
雨后空气清新,张原深吸口气,作揖道:“多谢宗子大兄指教,祝宗子大兄秋闱早传捷报。”
张岱笑道:“若秋闱得中,就得赶赴京城参加明年初会试,以后只怕难得与诸弟们聚,本月十八,请族中同辈兄弟游砎园,另外还要请几位即将同赴乡试本县同学,可餐班声伎到时也会在砎园搬演新剧《牡丹亭还魂记》,绝对是眼福耳福啊——介子到时可以出门吗?”
张原道:“鲁云谷先生说盂兰盆节后就可随意。”《牡丹亭》还是要看看,也借机认识些优秀山阴士子,不能整日宅在家里读死书。
怎办,混吃等死似乎也是种活法,张萼可以这活,他不能,三十年后胡马渡江、剃光脑门留大辫子日子不是那好适应吧,王思任绝食死、刘宗周绝食死,张岱想做忠臣但杀头怕痛绝食怕饿,躲进深山苟活——
天边晚霞渐渐暗淡下去,近处喧嚣投醪河水也收敛安静些,暮色降临。
张原将脚下块石子轻轻踢向投醪河,水花也没溅起朵,突然大叫声:“兔子,走着瞧!”
身后也突然冒出个声音:“少爷是叫小婢吗?”
张原转过身,见小丫头兔亭站在后园门边,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他,脑袋上梳着两个小丫髻还翘着两截辫梢,很像两只兔耳朵。
张岱说道:“好,到时让人来邀你。”说罢,点下头,与张萼并肩走上拱桥,王可餐、潘小妃等人溜跟在后面。
走到桥西,张岱回头看眼,见张原还立在河岸株高槐下,若有所思样子,在张原身后,是东张八户高高矮矮略显破旧宅院——
“三弟,东张介子真是神,蒙目下棋、过耳成诵,以前怎没发现他有这个本事!从小他都是唯你马首是瞻小跟班,得场眼疾就变个人般,真是匪夷所思。”张岱边走边摇头。
张萼见大兄也夸赞张原,不知怎心里竟是有点快活,说道:“也许风水轮流转,该转到他们东张。”
张萼是口无遮拦,张岱瞪他眼,说道:“风水转到东张后,你还怎整日花天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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