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捧起地上暖炉,走进书房,将暖炉搁在书桌上,退后两步,垂手躬立——
王思任注视着张原举动,王思任是绝顶聪明人,眼光锐利,从简单动作就察觉出张原似乎有些焦虑,也许这是张原故意表现,心中动,低声问:“你见过侯县令?”
张原躬身低头道:“老师,学生真是惭愧,学生今日早去会稽商周德先生府上,与商周德先
张原便又走回来,站在书房门前灯影里,作揖道:“婴姿小姐,是。”
王婴姿“咦”声,站起身道:“你怎来,有事吗?”
张原见王婴姿神色如常,料想老师并未将托侯之翰提亲事告诉她,放心些,微笑道:“有件事要向老师禀明——婴姿小姐在写些什?”
王婴姿笑道:“也在作八股,无聊啊,作八股消磨时光很好——你进来呀,站在外面作什,冷唆唆。”
张原道:“在等老师出来。”
两个轿夫脚力甚健,抬着暖轿走得飞快,石双都差点跟不上,冬季昼短夜长,天黑得快,才过杏花寺,天就已经全黑,而且又是十月最后天夜晚,月亮肯定没有,天上有云翳,所以连星星也不露影——
轿子在王思任府前停下,墙门四扇紧闭,张原下轿去叩门,门内有人问:“谁人?”
张原道:“王大叔,是,张原。”
门很快就开,王宅那个老门子挑着盏灯笼迎出来道:“张公子啊,怎夜里赶来,有急事?”
张原道:“老师在府中吧,有事要禀知。”
王婴姿道:“有要紧事吗,那去帮你叫爹爹来——”捧着暖炉走出来,却将暖炉往张原怀里递,“你先抱着。”张原伸手接过,王婴姿微微笑,碎步往内院去。
张原捧着黄铜暖炉发愣,多好师妹啊,为什要让他选择呢,这个贼老天,简直是在捉弄人啊——
却听声清咳,王思任踱出来,说道:“张原,这晚你来有何事?”
张原心道:“王老师早到,却不现身,冷眼看和王婴姿说话,可见做人之难,要时刻谨慎呐。”赶紧将暖炉放在地上,叉手施礼道:“老师,学生有要紧事禀报,请老师定原谅学生。”
王思任“哦”声,先进书房,看着张原道:“进来说话吧。”
“老爷在呢,傍晚时从会稽山园子里回来。”老门子赶紧吩咐个小厮去内院通报,就说张公子来,面迎张原进去,让石双和两个轿夫坐在门厅耳房歇气喝热茶。
张原在这里住差不多两个月,熟门熟路,每次来都是自己进去,也没有哪个王氏僮仆给他领路,当他是自家人般——
张原独自走过悬有灯笼门厅,往前院正厅去时,脚步有些沉重,觉得自己愧对王老师栽培,可是事情已经是这样,他必须面对、必须选择,拒绝有时比去争取更需要勇气。
前院正厅未张灯火,书房却有灯光透出,张原有些奇怪,难道王老师在这里?走到门边看,却见披着寒裘王婴姿小姐坐在书案边,执着管中锋羊毫认认真真地写着什——
张原没敢惊动,正要退回门厅,这时书房里王婴姿搁下手中笔,在砚台边黄铜暖炉上暖手,抬眼见门前个淡淡影子走过,便问:“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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