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墨山人矜持地点头:“正是鄙人,这位公子来此何事?”
张原道:“来合庚帖。”
清墨山人顿时放松下来,合庚帖这个太简单,无须察言观色,不用暗中揣测,便伸左手到桌上,说道:“山人学是子平五星术,吉凶祸福,应验如神,合庚帖更是山人绝技,请公子报男女双方生辰八字。”
张原将自己与商澹然生辰说,清墨山人讶然道:“女大呀。”
张原道:“正是因为女大,才要找清墨先生来算,若是般术士,肯定是说这女大是不妥,那只是庸人俗见,清墨先生定然另有高见。”
看看时候还早,张原就带武陵去府学宫十字街找那清墨山人合庚帖,十字街有两家算命铺子,只隔数十步,正不知哪家是清墨山人,却见其中家门前有个老农模样人大声道:“清墨先生真是神算呐,老汉昨日走失头耕牛,家人哭哭啼啼,以为牛被盗,听人说十字街清墨山人推四柱、卜龟卦,应验无比,老汉将信将疑,就来问问牛下落,到底是被哪方贼人偷去?清墨山人手占卦,就说老汉牛没有被盗,只是陷在离家东南方条山沟里,老汉回去找,果然找回牛,所以今日特意来谢清墨先生,也为他宣讲宣讲——”
斜对面那家算命铺子走出人,讥讽道:“你不是今日才特意来,你是天天来,没完没说偷牛,有意思吗,编个新鲜呀。”
两边店铺人都是大笑,那老汉涨红脸道:“关你何事,各说各,莫要同行相轻。”
武陵道:“少爷,这老汉是清墨山人请来招揽生意吧,天天说偷牛——咱们换家?”
张原笑道:“就认准这个清墨山人。”从那老汉身边走过,进铺子去。
这话清墨山人爱听,当下左手拇指在其余四指关节轮点如飞,很快排出四柱、大运、小运、流年和命宫,提笔写在张红纸上,张原是“戊戌年己未月壬申日庚子时”,商澹然是“丁酉年癸卯月庚辰日丁亥时”——
清墨山人熟视红纸上八字良久,抬眼看着张原道:“何知其人贵,官星有理会;何知其人吉,喜神为辅弼,这男方八字想必就是公子命造,月逢印绶喜官星,运入官乡福必清,好命,好命。”赞叹不已。
张原微笑道:“多谢美言,在下今日是来合庚帖、看婚姻,请山人直言吧。”
清墨山人又看几眼红纸上写着流年、命宫,说道:“制伏喜逢煞旺运,三方得地发何难,这女命也极富贵,只是幼年或有刑克——”说这话时,眼睛瞬不瞬盯着
那老汉大喜,神气地瞪斜对面那个算命先生眼,那个算命先生见自己这般点破,张原主仆还往那铺子进,气得袖子甩,回自己铺子坐着生闷气。
清墨山人这铺子很小,个算命先生能开铺子也不容易,般也就是在街头巷尾摆张桌子,清墨山人这铺子还悬有副平仄不合、对仗不工对联:
“卜筮圣人所立,禄命前生注定。”
那清墨山人四十来岁,戴着竹冠,白面微须,袖着手坐在张杉木桌后,见张原主仆进来,心里暗喜道:“衣食至矣。”也不说话,只把眼睛上下打量,要等张原开口。
张原在桌前那张小凳坐,问:“清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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