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心道:“府试不许抢座位吗。”便从考篮里拿起考卷就着龙门灯笼看——
“震堂南号庚申甲座”。
绍兴府试考棚呈八卦状排列,共有八堂,每堂可容四百人,分东西南北四个区号,张原找到震堂南号,又在排排长条桌上找到庚申座,因为南号有百座,已超过六十甲子数,所以每个座号又分甲乙,那乙座已经有人,是个须发斑白老儒童,见张原来,客气地拱拱手,还往边上稍微挪挪。
张原在长条凳上坐下,听到“嘎吱”响,这些桌凳都是工吏置办,少不得要偷工减料,板子薄、做工糙,而且每排桌子、凳子全部以竹条钉在起,想要挪开些都不行,个人动,全排桌凳都动,这府试考场还不如山阴县试。
偌大可容四百人震堂考棚只前后各悬着盏灯笼,那些披头散发考生陆续进场,昏暗中真如鬼影幢幢,好在天色已渐渐放明,等考生基本到齐后
字,方便那些走散儒童看到重新聚到灯下——
绍兴府试考棚比山阴县试考棚规模还要大些,可容三千余人同场考试,考棚有正堂五间,前有轩,旁为席舍,东西两面各十间,门房、皂房各三间,府试考棚是提学官按临各府临时衙门,提学官主持岁试和科试也在这个考棚,考棚两侧各有个大门,大门内有大院,应考儒童在这里聚集等候点名,穿过大陆院往北是穿堂大厅,绍兴知府徐时进端坐在大堂上点名,廪保相认无误,然后到胥吏处领取考卷,再到搜检处听候搜检——
等刻时,报到张原名字,张原上前向徐知府叉手施礼,徐知府含笑点头道:“张原,本府等着看你墨卷,去领考卷吧。”
张原领考卷,向张岱、张萼等人挥挥手,独自提考篮去搜检处等候搜检入场,这里搜检比县试时要严格些,不但要解衣脱鞋,还要把发髻也解散,经过这搜检,应考儒童就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提着考篮趿着鞋惶惶然样子像贼,这绝对是有辱斯文啊,这种考试多参加几次人也会变得猥琐,慷慨谈气节也难,难怪明朝灭亡时*员死节少,却原来文人气节在次又次科考中给磨掉,但这也是没办法事,科场作弊,屡见不鲜,花样百出,不严格搜检也不行,纵容作弊对别考生不公平,所以只好视同仁,把所有考生都当作贼来看待——
“希望府试、院试、乡试、会试都能次通过,殿试时应该不要脱衣服吧。”
张原这样想着,解开腰带,脱掉鞋子,摘下网巾正要解散发髻时,那负责搜检衙胥道:“不必,张公子可以入场。”
张原心道:“这衙胥认得,很好,这发髻解散自己收拾麻烦。”便朝那衙胥点头,戴上网巾——
边上个儒童正将披散头发胡乱打个结塞在帽子里,见张原不解发,便大叫说:“不公。”那衙胥喝道:“什不公,这位张公子是山阴县试案首,你是吗?”
那儒童顿时蔫,嘟哝道:“案首就可以不搜检吗,这是哪里规矩。”
虽然只是没解散发髻,但张原心里还是舒服许多,人人都爱特权啊,系好腰带,提上考篮入场,听得身后胥吏大声道:“对号入座,不许抢位。”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