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过东大池商氏后园码头时,因为昨日张原已经与商周德和商澹然道过别,今日就没打算上岸去,却见岸边那株桃树下,商澹然由小婢云锦陪着,执青布伞,在雨中等候多时,先前张岱和张萼船经过,商澹然以为是张原船,从树后转出来张望,张岱、张萼兄弟二人就看到桃树下绝美女郎,料想是商澹然,张萼还在船头作揖道:“弟妹,愚兄张萼有礼,介子在后面那艘船上。”把商澹然羞得脸通红。
张岱担心张萼还会胡言乱语,把扯他进舱,张萼翻白眼道:“又不是浑人,会这般不晓事,难道还会调戏她,见个礼而已。”却又好生失落道:“当初可是去相亲,不料却成介子好事。”
张岱笑道:“谁让你相亲时不收敛些,在觞涛园还打骂婢仆,这是介子缘分,你也不要多想。”
张萼道:“看,介子要上岸与商氏女郎执手道别——船停下,船停下。”
张岱、张萼兄弟二人便在篷窗内看着张原和那商氏女郎在桃树下相会,见张原握握商氏女郎手,张岱、张萼好不羡慕,这次他二人因为要出远门求学,也都去各自丈人家辞行,张岱未婚妻是水澄刘氏女郎,张萼未婚妻是山阴祁氏女郎,都是连面都没见着,哪像介子这般执手相看,那郎情妾意样子让他二人真正羡煞——
楼说名妓,姐姐和小外甥在船上呢,等下姐姐揪耳朵皮。”
张岱、张萼都嘻嘻笑起来,张萼压低声音道:“等你到南京再说,定要与你赌赌。”张萼没有长性子,前几日说起华亭董氏还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痛揍董祖常出心头恶气,这时由品茶说到名妓,突然就想起要打这个赌,门心思就想这事——
仆人把行李尽数搬到船上,张原、张岱、张萼向诸友和清客告别,分别上船,张岱、张萼乘坐那艘白篷船率先离八士桥头往城南去会稽东大池,张原这条船船夫请示张原是否开船?武陵忙道:“少爷,真真姐和穆叔还没来呢。”
话音未落,就见穆敬岩戴个宽沿竹笠、穆真真则是斗笠蓑衣,父女二人在绵密雨中大步奔来,上船,穆敬岩衣裈尽湿,叉手道:“少爷莫怪,小人去趟蕺山外祖坟,所以来迟。”
张原道:“无妨,穆叔赶紧去换衣裳吧。”
雨幕斜织,河水涨溢,两岸青草离离,河岸边,桃树下,方巾襕衫张原举着伞为商澹然遮雨,二人在伞下细语,那情景宛若图画。
张萼笑道:“这看着好似许仙与白娘子断桥相会。”
张岱失笑。
白篷船缓缓离开八士桥,摘斗笠在沥水穆真真忽然道:“少爷你快看,太太在那边。”
张原定睛瞧,果然看到母亲和伊亭、兔亭、翠姑几人立在八士桥边家商铺檐下,看着白篷船缓缓驶离桥头,母亲先前在家里说不来桥边相送,却还是来。
张若曦听说母亲也来,急忙出舱来看,河道弯曲,已经看不到那家商铺屋檐,张若曦强忍着眼泪,却对张原道:“母亲喜欢小孩儿,你赶紧娶妻生子吧,这样母亲就不冷清。”
张原道:“是是,尽快娶妻,尽快生子。”
张若曦“嗤”地笑,再看那八士桥时,已经隔在白茫茫雨丝后,模糊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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