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大早,食罢金陵馄饨,张原和大兄张岱还有武陵、茗烟几个仆人赶往南京贡院,新来国子监生入学考试在贡院举行,由南京礼部尚书和国子监祭酒共同主持——
张萼则让来福领着去鸡鸣寺附近看房舍,果然幽静雅洁,前院栽花,后院艺竹,中间是三栋呈品字型排列小楼,张萼比较满意,正好他们三兄弟每人栋,当即便与他屋主人谈立契之事,屋主人姓徐,见是位监生来租房,看样子是富家子弟,租半年肯出十八两,那还
没人回答,不敢确定。
张岱悠然神往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张原笑道:“这女郎又来撩拨们——”
张萼道:“介子心痒痒?”
张原“嘿”地笑,拈起颗腊皮莺桃,这种莺桃果皮淡黄,入口极甜,赞道:“好甜。”让穆真真、小武他们都来尝尝,又问来福、小武租房之事寻访得如何?
船浮水上,水流缓缓,船头置条乌木小案,案上三只青瓷杯,茶水刚注满,杯中月轻轻摇曳,莞席上坐着张岱、张萼、张原三人起站起身时,船头微沉,杯中月先摇乱——
那月下舟头女郎双手捧着个圆竹篮,篮里颗颗果子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光泽,圆圆小小,颜色淡淡,宛若斛珍珠,女郎声音娇脆无比:“这篮蜡皮莺桃给三位相公品尝——”
女郎身边披发童子把另个篮子也递上来,说道:“这是桃门枣,家女郎给三位相公尝鲜。”
张萼接过那篮蜡皮莺桃,张原接过桃门枣,张萼笑道:“惭愧,说曹操曹操就到,修微姑娘真是狐仙般,神不知鬼不觉就出现。”
女郎王微笑吟吟道:“小女子思慕三位相公,真真是望眼欲穿,幽怨不已,见三位相公不来,便覥颜送果子来示好,三位相公明白小女子心意吧?”
来福道:“鸡鸣寺附近有处院落干净宽敞,院里还有竹子花木,前前后后大约有两亩大小,但那家主人不肯租半年,说要租就租年,租金年要三十两银子,实在太贵,小人明日再多走访走访,总有价廉物美房子。”
二十两银子就可保五口之家年衣食无忧,租房子年竟要三十两,在来福看来当然是太贵。
张原对张萼道:“明日三兄去鸡鸣寺那边看房子,真是好居所就不争那几两银子,租半年付他十八两,总肯租,立契约时要找附近保长或甲长作保,免得惹不必要麻烦。”
张萼明天不用考试,后天直接入学就是。
……
这下子张萼无话可说,张原和大兄张岱对视眼,心道:“被这女郎当面调戏。”
张岱道:“修微姑娘,请到这边船上来,品茗、赏月、论诗,如何?”
三橹浪船比那小舟高大得多,这女郎仰着脸,发髻简洁,额头宽广,修眉联娟,唇红齿白,含笑道:“不敢打扰,三位相公明日就要考试,小女子送些金陵时鲜果子来聊表心意,这就回去,恭祝三位相公学业有成。”
小舟荡开双桨,虽是逆流,行驶却是不慢,很快消失在明月下秦淮河上,却有幽呜洞箫声逐水而来,月色溶溶,水流沉沉,洞箫声亦渐杳不可闻——
就连急性子张萼也等到听不见这洞箫声才发问:“这洞箫是王微吹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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