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史论,题目是指定——“越王勾践论”,张原这篇人物史论翻新出奇,没有把勾践卧薪尝胆当重点来议论,却论勾践“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刻薄寡恩,雄辩滔滔,极有苏轼《范增论》、《留侯论》气势,顾起元终于耐不住,赞声:“妙!”
赵博士与岳助教对视眼,都是暗暗高兴,顾祭酒看四个监生考卷,这是第次出口赞扬。
策论是关于官府赈灾,顾起元对张原策论不抱太高期望,策论有极强针对性,是向朝廷献计献策,这若无实际阅历和实干经验,是写不出好策论,但张原这篇赈灾策再次给顾起元惊喜,张原阐述从正德至嘉靖、万历百年来官府赈灾备荒各种制度,对近年官府赈灾不力进行深入分析,提出自己对策,那就是官府救灾与民间赈灾相结合,其具体措施条理分明,可实施性极强……
顾起元抬眼看着张原,这年少监生谦恭侍立,不骄不躁,看不出任何得意神色,问:“张生,你这策论如何写出来?”
那经史题张原作得天花乱坠顾起元都信,但这种策论不是博览群书就能写得出来,要为官多年并且有赈灾经验才能写得如此入微透彻并且见解独到,所以顾起元才会这问——
张原答道:“去年绍兴大旱,学生族叔祖成立阳和义仓救济灾民,学生帮忙管理义仓,顺便读些关于赈灾书籍,也直在思考赈灾备荒之策,今日就写出来。”
顾起元释然道:“原来如此,道你小小年纪如何写得出这等策论来,很好,很好。”
再看张原作判语,案例这样:富民李某杀人,用二十两白银买通王某,以王某之子王小某顶凶,事情败露,问如何判决?
张原判词写道:“若有钱可以买代,则富家子弟,将何所顾忌?皇皇国法,是专为贫民,而非为富豪设矣。有是情乎,有是理乎?千金之子,不死于世,此本乱世末流之行为,而非盛世圣朝之所应有,夫使二十金可买命,则家有百万可以屠尽全县。误杀者,可免抵;故杀者,不可免也,依律当判李某斩立决,王氏父子,愚昧无知,罚作苦役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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