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道:“这事非常棘手,待晚生与钟公公说几句话,邢公公请稍等。”
说罢,张原拉着钟太监走开些,这才皱眉道:“公公何苦把牵扯进来,这皇陵动土是何等大事,又能有什法子帮助邢公公!”
钟太监听张原这说,也有些懊悔,觉得自己热心过头,这事不好插手啊,口里道:“咱家知你足智多谋,就是问问你能否帮帮老邢,你这次若能救到老邢,那可比救个石柱土司来得有用,不说老邢自己就是守备太监,而且他与司礼监掌印太监卢受交情不浅——张公子若无能为力,邢公公也不会怨你。”心道:“他自顾不暇,哪有闲空怪你。”
满脸皱纹南京守备太监邢隆想想还是开口,这事算不得什秘密,早晚会尽人皆知,而到那时,他想找人诉说都没人听他——
邢隆拱拱手,说道:“不瞒张公子,咱家怕是惹下杀身之祸——”说这话时,目不转睛凝视张原,若张原有惊慌、畏缩之意,那他就不会再往下说,但张原却是不动声色,平静道:“公公请说。”
这年少监生果然不凡,单这镇定气度就少有人能及,邢隆道:“咱家在南京多年,急公好义,颇有政声,但也难免会得罪些人,前几年南京监察御史姜雅量上疏以‘不当受地,与民争利’弹劾咱家,幸得万岁爷爷英明,反把那姜雅量罢官,但由此,有些南都官吏就视咱家如寇仇,恨不得把咱家逐出南京才快心,咱家方才得知南京兵部侍郎楼性已上疏参咱家,这回罪名是‘掘聚宝山伤皇陵气’,这罪名若坐实,咱家肯定是死路条。”说到这里,发声长叹,张脸更是皱如老橘皮。
张原问:“事实如何呢?”
邢隆迟疑下,说道:“其实这是十年前事,那时咱家还负责矿税,部下为方便行走,在孝陵南二十里案山开路,咱家直不知道这事,那些军户又哪里知道什皇陵风水忌讳,认为离孝陵几十里山间开条小道有何不可,这些年也直相安无事,岂料这老账会在今日被重新提出来,这是处心积虑要置咱家于死地啊!”
张原虽不通堪舆风水,但古书看多,些常识还是有,这案山就是墓穴与朝山之间山,好比贵人办公书案,般民众墓穴当然没那讲究,有块地就行,但孝陵是朱元璋与马皇后合葬墓,当年刘伯温与徐达寻穴踏勘方圆数百里,终于在紫金山南找到这块风水宝地,案山离墓穴二十里,可见格局之大,军士在皇陵对面案山开辟小道方便行走,这事若无人提起,那就什事都没有,若被人揪住,那就是破坏皇陵风水,要以大逆论处——
张原问:“弹劾公公奏疏已经到京城吗?”
邢隆道:“楼性奏疏尚未递出,咱家在南京还有点耳目,但却无力阻止,想必也只在本月,弹劾奏本就会送到内阁。”
张原思忖片刻,问:“那邢公公准备如何应对?”
邢隆见张原依然镇定,不禁对张原生出点希望,听闻张原智计过人,若张原肯为他参谋,说不定能有妙计化解此厄,便道:“只有分两条路走,是上疏自辩,万岁爷爷素知老奴忠心,岂会干出破坏皇陵,二是抓到当年在案山开道军士问罪,张公子可有更好法子教教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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