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站起身,将半截柳枝丢到篱墙边,说道:“今日方知古人折柳送别乃是嫌对方口臭——”
王微没想到张原会突然说上这句,顿时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蹲在地上,张原过来扶起她,说道:“们到亭上坐,继续垂钓。”
王微笑得身子有些酥软,稍微站会儿,让张原拉着她手重上鲈香亭,坐在亭边长凳上,心有
王微将钓竿搁在亭边,这才看到蕙湘站在亭外冲她笑,这丫头看到介子相公来也不告诉她,瞪蕙湘眼,侧身睨着张原,含笑道:“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日龙山上,社首狮子吼,至今心怔忡,六神不能主——”
王微随口诵诗,嘴唇微动,含羞薄媚,煞是动人,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子是极动人,就是要动人——
张原大笑:“有那声嘶力竭吗。”
王微莞尔道:“龙山狮吼也就罢,最惧河东狮吼。”说这话自然是有用意。
张原笑,说道:“还未洗漱。”快步走到东篱边,折截柳枝叼在嘴里嚼,在漱石泉边蹲下刷牙——
鲈香亭下池水,屏山临波,静远深邃,篱墙隔着那边就是梅花禅,往右有小曲桥与霞爽轩相连,坐在亭上,听小眉山上鸟雀在啁啾,还有漱石泉轻浅流淌声音,很静,很静——
红日尚未升起,园林空气清新,女郎王微未梳髻,柔顺长发披在肩头,莹白如玉手执根青竹钓竿,钓竿架在亭边栏杆上,竿梢伸出亭外,丝线垂垂入水——
女郎在篱墙边摘来素馨花,将花瓣揉成个嫩黄色小花球,这就是钓饵,不过池中鱼儿显然对这花饵毫无兴趣,起先丝线还会颤动几下,那是鱼在触饵,还能看到水面波纹荡漾,那是鱼在水底转身,后来丝线就不动,只为风而动——
两只白羽红鼻鸭带着群黄毛尚未褪尽小鸭从小曲桥下游过来,到鲈香亭这边绕半个圈,大鸭小鸭整齐地歪着鸭脖子看看亭上女郎,然后掉头不顾,带着涟渏水纹往园门方向游去——
“这是谢园丁养鸭子吧。”
王微走过来,立在柳下看着张原漱口、掬水洗脸,心里欢喜,这漱口洗面都是私下事,这才是鲜活可亲近张社首,嗯,朝夕厮守就是这样子吧——
晨风拂拂,青丝缭乱,王微软着腰肢,双手往脑后拢住长发,让小婢蕙湘取来梳子和竹簪,王微手指灵巧,很快就盘成髻,简单、优雅,脖颈颀长白皙——
蕙湘问:“要取头巾来吗?”
王微看张原眼,张原脸湿漉漉,正抬眼看她,双眸灼灼,便道:“不用,没有外人。”
十三岁蕙湘抿唇笑,自回梅花禅去,不打扰自家女郎和张相公。
女郎王微斜坐在亭边,美眸迷蒙,神思不属,手里钓竿久久不动——
……
“问女何所思——”
个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王微受惊,“啊”声站起身,手里钓竿就要戳过来,待看清是张原,缩回钓竿,耸鼻撅嘴,娇嗔道:“怎突然过来吓人!”说着,轻拍胸前,似乎怕心跳出来——
张原笑嘻嘻望着这女郎手拍酥胸娇样,很想代劳,这女郎还是男子儒衫,束腰窈窕,头发却是披着,丝丝缕缕,分外妩媚,张原又道:“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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