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扭头看着穆真真，这十七岁少女身量高挑，有裁衣尺五尺
寸多，大约米七四
样子，和他个子差不多，这时副打心眼里往外笑模样——
穆真真听张原说拣铜钱，没忍住，“咯”地笑出声来，说道：“拾金不昧，全部交给少爷。”说着，摊开手掌，掌心里竟真有两枚黄灿灿铜钱——
张原奇
：“还真拣到钱呀——不对，你是从腰间搭膊摸出来，好快手脚。”
穆真真笑，岔开话题道：“少爷考这次后是不是就要去京城？”
张原“嘿”地
杭州贡院地处西湖东北、运河之南，贡院旁边街道名叫青云街，在省城无亲友可借住考生般都会选择住在这条街道上，离贡院近，办相关手续方便，还有，这街名吉利啊，名登乙榜，平步青云，这不正是赴考者愿望吗？
八月杭州，大大小小客栈生意兴隆自不必说，那有空闲房屋民户，也往往在门前贴张红纸，上书“安寓秋元”之类吉祥语来招徕士子入住，这士子若是年轻风流，主人家又有貌美妻妾或妙龄闺女，有时就会发生些露水姻缘，若不慎情事败露，或家丑不可外扬不之，或闹起来打官司赔银子，或干脆私奔远走高飞，这都是常有事，每次乡试后，市井曲巷就有很多风情话题，更有小说家加以演绎，编成《杏花天》、《巫山艳史》之类艳情小说赚钱——
张汝霖在杭州知交故旧甚多，张原、张岱要去借住只需封拜帖投入即可，但二人却没打算去借住，也没去青云街凑热闹，他们打算住在船上，船上更方便，张岱准备条四明瓦白篷船，商周德借条三明瓦白篷船让妹婿张原赴杭州赶考——
七月二十七，黄尊素、倪元璐等人来到山阴与张岱、张原汇合，还有祁彪佳、周墨农和王炳麟，倪元璐自备白篷船，祁彪佳、黄尊素住在张岱四明瓦船上，王炳麟与张原同船——
二十八日午前，三条白篷船鱼贯离开八士桥，岸上送行亲友齐声祝福“乡闱奏捷，喜登贤科”，桥头“噼里啪啦”放起壮行鞭炮来——
张原立在船尾，看着正午阳光下桥头腾起爆竹烟雾，心道：“科举取士，乡试才是开端，先前考生员只是为取得参加乡试资格而已，乡试及第，方能称士绅。”又想：“
名声在外，时不待，此次乡试不容有失啊——”
张原对自己八股文极有信心，若无意外，中举是不在话下，族叔祖张汝霖看他在天瓦庵作拟考题也认为他此番必中，但考场中决定个人命运因素很多，张原不敢有任何大意，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不为过，自信不可少，但谨慎态度才是成功保障——
穆真真站在张原身边，抿着嘴唇，似乎生怕自己笑出声来，她最喜欢跟随少爷外出，这次去杭州，少爷本来没打算带她去，太太吕氏却命她跟去侍候少爷，叮嘱她要小心提防，莫让少爷受到伤害——
在张母吕氏看来，儿子这两年真惹不少事，姚家、董家这都是儿子仇家，上回姚家不是雇喇唬在杭州运河码头想要打断张原腿吗，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所以定要让穆真真跟着，小盘龙棍也带上，这样她才放心些——
“笑什
，真真，拣到铜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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