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反思是否当初不该得罪董其昌和汪汝谦,张原想想,心道:“还会照原先那样去做,要努力向上,就不可能八面讨好,若处处夹着尾巴做人,美其名曰韬光养晦,那就算有朝日能混到高位,却也什锋芒都没有,行尸走肉而已。”
……
穆真真听到屏风那边少爷辗转反侧很久还没睡着,便轻声唤道:“少爷——”
张原应道:“真真何事?”
穆真真道:“少爷宽宽心,不要多想,早点歇息。”
张原行来到贡院东门外,东门又叫虞门,这时大门紧闭,丈多高坊墙插着铁棘,大门外树坊,坊前有军士把守,禁卫森严,张原向守门军士请求见提调官何方伯,主考官钱谦益和副主考王编是见不到,张原要见就是充任提调官浙江布政使何如申,方伯是指布政使——
乡试考官分内帘官和外帘官,内帘官就是正、副主考、房官、阅卷官,开考前三日就已经进入贡院,内外隔绝,不能私自出入,也不能见场外任何人;外帘官就是提调官、监试官等,提调官又叫贡举官,总摄科场内外切事务,由省最高长官布政使临时充当,大明朝对乡试重视由此可见斑——
军士拒绝给张原通报,说开考在即,为防舞弊,外帘官也不会与考生接触,张原便将那写有二十九字棉布让军士送交提调官,说事关重大——
其中位守门军士见张原说得郑重,便道:“提调官不好见,去向监门官请示。”便拿那块棉布入坊见监门官,监门官看看,事情似乎不小,这是有人向内帘阅卷官买通关节啊,便让开虞门锁,他去见提调官布政使何方伯。
张原等人撑着伞在门外等候,大约等刻时,虞门内走出群人,提调官、监试官出来,身后跟着是巡绰官、监门官——
张原“嗯”声,过会,说道:“真真,到这边来。”
穆真真赶忙压低声音道:“少爷,不行,太太吩咐,不能让少爷——那个,以免损神,会影响考试。”
张原“嘿”地笑,母亲真是操心啊,这事还要管,难怪这些天穆真真每夜
布政使何如申听说过张原大名,当下就在门外向张原询问事情经过,便道:“每科乡试,总有这样或那样谣言,你们也不必忧虑,这事和叶御史已知晓,你们都回去吧,好生休息,不要误入场。”
叶御史便是监视官,总理场务,纠察考试中违规不法之事——
张原目达到,便躬身施礼退开,自回运河船上,这时已经交三鼓,*人扰乱他们心意目也达到,考试前夕出这样事,张原他们心里总不会痛快。
雨还在下着,打在船篷上细碎响,穆真真吹熄灯,在灵璧石屏风那边小榻躺下,屏风这边张原双手抱在脑后仰躺着,眼睛看着昏暗舱顶,在想是谁要骚扰、陷害他,是姚复亲友?董其昌指使?还有个就是汪汝谦?当然,也有可能以上三人都不是,翰社树大招风,惹人忌恨也不是没可能——
张原深感为人处世之难,想要做点事,就会触及某些人利益,他现在还只是个生员,还在奋力向上科举途中,就有这些波折,以后入朝为官,要试图改变些弊政,阻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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