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炳麟道:“们都起去。”
六个人打着六把伞,还有几个仆人戴斗笠、披蓑衣踏上雨夜运河南岸,三明瓦白篷船上穆真真听到动静,跑到船头问:“少爷,要去哪里?”
张原道:“真真起来吧。”
穆真真道:“少爷稍等。”回舱飞快地将小盘龙棍系在右边大腿上,拿把伞,跃上岸,撑开伞,冉冉跟在张原身边。
从运河岸到杭州贡院都不是偏僻之地,虽是雨夜,路行人不断,青云街更是热闹,考生们这时也无心看书,都是聚在起拟题,神神秘秘,痴想中举后风光——
倪元璐几个都望向张原,惊疑不定,这事非同小可啊——
张原瞥着地板字布,心里明镜似,极是愤怒,却尽量平心静气,说道:“这是*人宵小欲乱辈之心,诸位莫要上当。”
王炳麟忿忿道:“何人如此恶毒,入场前夕却以此等伎俩来搅扰等,实在可恶。”
张原道:“师兄莫要动气,若因此事乱心意,正中*人*计。”
黄尊素想得更深,说道:“此计甚毒,是针对介子针对翰社同仁来,不仅仅是要扰乱辈之心,必有后续谣言,若翰社同仁中式者众,这谣言就会甚嚣尘上,虽不见得就能把们怎样,但总是个对们不利变数。”
倪元璐、王炳麟、黄尊素、祁彪佳都在这四明瓦白篷船上观棋,这时看到健仆能柱拿着块皱巴巴污布进来,倪元璐好洁,皱眉道:“这是什?”
能柱将这块污布呈给张岱:“不知是哪个丢到船上来,没看到人。”又举起左手,手里握着块鹅卵石,说道:“包在这石头上,石头、布。”
“没剪刀吗?”张岱“嘿”地笑,见布脏,不肯接,说:“摊开看看。”
能柱蹲下身子在地板上将布展开,这是块半尺见方白色棉布,写着几行墨字,明显是秃笔写,但还是有几个墨字遇水有些洇散开来——
大比前夕,风声鹤唳,众人心下都是凛,齐聚过来注目这块皱巴巴脏布,就见布上写着:
黄尊素不愧为后来东林党智囊,见机敏锐,思虑精深——
张原点头道:“真长兄说得极是,*人并无把握栽陷们,但抹黑、搞臭、搅乱局面还是可以,若再买通巡按御史,上报朝廷让翰林院磨勘试卷,那时流言蜚起,夜长梦多,对们总是不利。”
张岱急问:“既如此,那们该如何应对?”
张原沉思片刻,说道:“参加此次浙江乡试翰社社员有百余人,料他们中有不少人收到这样石头布,这时也不可能去去验证、去通知,只有先发制人,把这事宣扬出去,这就去贡院求见提调官——”
黄尊素慨然道:“介子,与你道去。”
“翰社同仁拜上张社首首场七艺以朝平步上青天七字作结即保必中——”
就是这二十九个字,不啻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时间,本朝各大科场舞弊案奔涌入心——
弘治十二年己未科会试,江阴徐经、苏州唐寅向考官买题,事败,徐经、唐寅举人功名遭黜革,考官程敏政解职;
嘉靖二十二年癸卯科顺天府乡试,考官秦鸣夏、浦应麒将试题卖给翟汝俭、翟汝孝兄弟,事发,考官革职、考生充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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