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散学，张原走过来向罗如望、金尼阁二人致意，这两个大胡子老外在
群方巾秀才当中真是太显眼
——
分明
杨涟又开口：“钱总裁既不信谣言，不肯追查，那为何又将这七份考卷黜落？”
钱谦益微微笑，说道：“
对诸位剖心迹，将这七卷黜落，是避嫌，们考官不能落人口实；二是这七名考生宁信谣言不信律法，心术就是不正，制艺再如何花团锦簇也不能取——诸位以为然否？”
这下子杨涟也无话可说，科考重首艺，首艺重圣贤大义，这七名考生可算是弄巧成拙，本来都已经进入最终选，四选三，中举机会极大，却因这“朝平步上青天”七字被黜落，下科是三年后，真是头撞南墙后悔莫及啊。
众房官退去，副主考王编留下，与总裁钱谦益道再斟酌取舍，于夜里亥时前将百二十份朱卷确定下来，现在就等明日午后拆号写榜、后日五更前放榜张挂——
……
张原当然想不到还真有自作聪明考生把“朝平步上青天”七字嵌在首艺七篇末，也想不到主考官钱谦益会断然把这些人黜落，谣言没害到他却伤及无辜，世事难料如此。
三场考毕至放榜之前这十多天是考生们最活跃时候，迫切等待之心都是浮躁，无法宁静，欲望郁积，必须要排遣，所以青楼妓院人满为患，寓居他人住所考生与主人妻妾私通也都发生在这段时间，花天酒地，仗势欺人，种种丑态，不而足，当科举把圣贤大义与功名利禄联系起来，那
造就大批满口道德仁义私下里却毫无节操*员也就不稀奇，尤其是只重首艺科场——
参加乙卯科浙江乡试翰社社员有百余人，张原把他们召集起来，在南屏山居然草堂开讲《几何原本》，黄寓庸先生不在草堂，张原就借草堂用，《几何原本》前三卷由翰社书局各刊刻千册，张原要推行注重实务、注重自然科学学风和培养求知渴望，那就从学习《几何原本》开始，很多翰社社员起先也浮躁不奈，但因为张原声望，勉强捺着性子听讲，张原讲解深入浅出，翰社社员渐渐地也生兴趣，浮躁之心稍宁，毕竟能入翰社都是士人精英，经过上次山阴龙山社集熏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冷风热血，洗涤乾坤”翰社精神对他们影响很大——
张原在南屏山下讲解《几何原本》之时，杭州耶稣会士罗如望和金尼阁也来旁听，罗如望是葡萄牙人，万历十六年就到澳门，金尼阁是法兰西人，万历三十八年东来传教，这二人负责杭州教区，去年年底王丰肃到山阴拜访张原之后回南京，途经杭州，与罗如望、金尼阁长谈，王丰肃对张原极是推崇，认为是徐光启后最聪明最肯解泰西学术大明朝人，若张原科举顺利，能进入大明权力高层，那将对天主教在大明发展意义重大——
八月二十日午后，罗如望和金尼阁来到南屏山下居然草堂，悄悄坐在讲堂后排，听张原讲大半个时辰《几何原本》第卷，二人面面相觑，从张原讲解中显示其对《几何原本》领会得极透彻，这水平不在与利玛窦起翻译《几何原本》徐光启之下啊，徐光启可是经过好几年学习，而这个张原，据说才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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