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笑道：“
在南屏山下为人师表，修微不知道吗。”
王微“咯”地
笑，轻声道：“哦，原来是要避人耳目啊，可今日为什
就不怕
？”
张原笑道：“人不能整日道貌岸然，那样绷得难受，偶尔圣贤，大多数时候还是做凡夫俗子为好，王心斋说
人人皆可为圣贤乃是指时圣贤，并非辈子圣贤，辈子圣贤那都是古人。”
王微莞尔，左右看，问：“真真呢，她怎没跟着？”
张原道：“今日专陪王修微——呃，游湖。”
张原在南屏山下居然草堂讲学持续到八月二十六日下午，《几何原本》第卷讲完，有第卷基础，在座翰社社员要自学后面两卷也就成为可能，不然话根本就入不门，张原希望翰社同仁能够在读圣贤书作八股文之暇，研读《几何原本》，相互切磋、启发、穷极几何原理——
便有社员问读这《几何原本》有何益处？
是啊，读这《几何原本》有什用呢，科考又不考它，精通几何原理不能当官，又不能立竿见影生财致富，到底有何益处？
张原微笑道：“求知不问功利，《大学》有云‘致知在格物，格物而后知至’，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物不知，儒者之耻——”
在座翰社社员默然，虽然觉得张社首说“物不知儒者之耻”这道理是不错，却不免有些空泛迂阔。
王微白玉般脸颊瞬间抹上层桃花色，艳光照人，又喜又羞，想起中秋夜时她与张原说话，不禁双颊如火，隐隐发烫，眼光挪开，望着湖秋水，说道：“那好啊，今日就在湖上待着，明日早看放榜。”
小舟轻轻摇晃，再往断桥驶去，舟中精洁，净几暖炉，篷窗如新，还有张原向大兄张岱借来套茶铛素瓷，王微常去闵汶水处喝茶，耳濡目染，茶艺也很高明，亲手烹茶给张原捧上，张原大剌剌坐着享受王微侍候，笑眯眯看着这女郎美好身段和精致五官，美色之养眼娱人，胜过湖光山色多矣，东坡把西湖比西子，乃是高攀，而且红颜易逝，比不得湖山长久，所以更应该尽可能地珍惜不是？
游人都爱春日西湖，苏堤春晓绿柳红桃固然是胜景，不知西湖四季各有妙处，湖心亭看雪就不必说，就看这金秋八月，秋高气肃，远山青黄，这西湖之水尤为明净，会油然想到“秋波”词，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若是池污水，那对应
张原先谈空再说有，循循善诱，列举几何学在测量、制造、建筑各方面用途，无论*员、农夫、医生、商贾、武将，都有运用几何学之处，张原不指望这些翰社社员个个都能钻研几何学，但只要这其中能有那几位对几何学产生真正兴趣，那他南屏山十日讲就没有白费力气，播种，播种，多重要——
……
二十七日上午，秋光明媚，张原带武陵从断桥雇小舟直放涌金门，小舟泊在岸边，武陵入城去报信，过刻时，顶小轿来，边上跟着是武陵、薛童和小婢蕙湘——
张原立在舟头笑道：“修微，如约而来。”
女郎王微搴裙上船，美眸流盼，半是弄娇半是幽怨道：“介子相公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吗，湖之隔，却连十日不来看——”说着，随张原进舱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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