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冷香中,张原心渐渐宁定下来。
……
会试之期,宵禁解除,三鼓后,张原收拾考篮、文具、炉子、瓦钵、食物、木炭、油布,检查无误准备出门,商周祚直在书房里看书,这时出来送张原上马车,穆真真、武陵、来福、汪大锤起跟去——
从这里到顺天府贡院大约有五、六里路,凌晨寒冷,寂静大街更显宽广,这半夜三更往东城顺天府贡院赶除应试举子和仆从不会有别人,不过宵禁虽解除,但五城兵马司巡城军士照常往来巡逻,遇见形迹可疑也要拿问——
离着贡院广场还有两、三里远,张原就听得前方人声鼎沸、马嘶驴叫,马车再往前行驶里地,已经是车马塞途,马车行驶不畅,张原便在这里下车,让车夫驾车回去,他带着穆真真几人大步往贡院大门赶去,顺天府贡院坐北朝南,他们要从贡院西侧绕到南边大门,走在张原身边穆真真忽然道:“少爷,那是宗子少爷他们。”朝前边指——
商周祚从西厢房出来,见景徽和张原矮高两个人在看阶前那几株白玉兰,两个婢女侍立边,便责备道:“小徽,又来打扰姑父是吗,赶紧回房睡觉去。”
张原含笑道:“让小徽给背诵《春秋》桓公纪年,小徽声音脆,醒醒脑。”
小景徽赶紧背诵道:“桓公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三月,公会郑伯于垂,郑伯以璧假许田。夏四月丁未,公及郑伯盟于越。秋,大水——”,声音又脆又甜,好似吃到冰冻山楂果,真很醒恼。
商周祚捻须而笑,听片刻,摆摆手,让小徽不要背诵,对张原道:“三更后就出发,坐马车去,搜检前、考场内,要留意陌生人靠近,自己切小心。”
张原点头道:“多谢大兄提醒,会小心。”
张原举目看时,见大兄张岱和葆生叔由几个挑着灯笼仆从陪着正从南边赶来,赶忙上前相见,起结伴到贡院大门前,又看到祁彪佳、黄尊素等人,都是浙江举子,便聚在起等待入考场——
广场上人山人海,嘈杂喧嚣,无数灯笼如星河倒注,浴浴熊熊,试想两京十三省数百万读书人,从童蒙开始,到童生,到秀才,再到举人,层层汰选,今日站在这顺天府贡院广场上举子有近八千人,寒窗苦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为就
又说几句,商周祚回房去,叮嘱婢女芳华带小徽回房睡觉,已经这晚——
芳华牵着小景徽回房,小景徽边走边回头道:“张公子哥哥,好好考哦,要中状元才好。”
张原笑道:“状元太难,不名落孙山就行。”
小景徽脆声道:“名落孙山绝不会。”走几步,又挣脱开芳华手,跑回来攀着枝白玉兰,踮起足尖在花上嗅,“咯咯”笑:“好香。”歪着脑袋瞅着张原,眸子亮晶晶,说道:“张公子哥哥记住哦,考完后带和姐姐去满井游春。”
小景徽走后,张原独自在庭中踱步,早春二月,若在江南,此时已然春暖花开,但在北京,冰雪才刚刚融化,夜里气温依然接近冰点,桃花、樱花都未开放,倒是这院子里种几株白玉兰这几日开始逐次绽放,花瓣莹洁清丽,花香淡雅宜人,让人在寒夜里感着春意,这白玉兰就是京城报春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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