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恭敬道:“葆生叔指点得是。”
张联芳笑道:“是眼高手低,哪里能指点得你,你制艺在之上。”又道:“介子你自童生试至今就没挫折过,而且都是案首,希望延续好运,山阴张氏再出个状元。”
张原也没味谦逊,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说话间,走过明远楼,转而向东进入东文场,排排灯笼悬在号房前,每个灯笼上都有个醒目大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依次排列,张联芳“师”字号房在前,先进去,张原往下走百余步,找到“垂”号房,每名考生都安排有名号军看守,这上万名号军都是临时从京城附近营兵中差拨来,曾经在贡院当过差不许再差,若有人冒顶正军入场要受严惩,所以想要通过号军来舞弊很难,号军前胸后背印编号,张原示现号牌,位编号为“六”号军便领着他进去——
顺天府贡院
是这三场考试,可进士名额只有三百四十四人,二十都不能取,竞争激烈可想而知,科举最终目标就是进士,在民间,把中进士叫作登龙门,鲤鱼化龙,步登天,中进士又叫释褐,就是说从此脱去布衣要穿补子官服——
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如张原这样冷静审视这切,但不管怎冷静,他不能冷眼旁观,必须踊身投入这科考洪流,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不中进士就没有地位、没有话语权,当此之世,他必须努力争取这切啊。
四更天时,龙门放炮,点名、搜检开始,浙江考生排在南、北直隶和山东、河南考生之后进场,点名监临官根据考生在礼部报名公据,审视考生年龄、相貌与公据描述是否致,有须或者无须、白脸或者黑脸、麻点瘢痕符合否,还要两个同省考生签名作保,因为举人已经是地方上头面人物,认识他人很多,若是请枪手代考很容易被人检举揭发,所以到会试这级,就几乎没有人采用这种舞弊方法,而且会试搜检也远比考秀才、考举人时简单,除搜检考篮等随身物品外,不会让考生脱衣露体,只摘下头巾看看、隔着衣袍拍拍捏捏,举人已经是半个官身,搜检不解衣是给举人保存体面、不损士气——
张原心道:“北京二月天气寒冷,读书人大多体弱,若要解衣脱袜仔细搜检话只怕有小半要冻出病来,那整个考场就热闹,上吐下泻、咳嗽发热,考场要成瘟场。”
张原很快通过搜检,领礼部印制草卷和正卷各十二幅纸,提着考篮和炉炭等物走过三道龙门,只见迎面株苍老欹曲古槐,枝丫夭矫如龙,很有气势,正缓步看时,忽听身后个声音道:“此槐是元代人所植,距今有三百年,相传此槐曾有文光射斗牛,所以叫文昌槐,关乎文运,介子,拜拜吧,求个好运。”
说话是张联芳,张原便放下手中考篮和器物,与族叔起向这古槐行礼,然后二人并肩向里走,张联芳问:“介子,你是哪个号房?”
张原道:“小侄是‘垂’字第六号房。”
张联芳道:“是‘师’字第二号房,好险,差点就是屎号。”
张原笑道:“这大冷天还好,不会太臭。”
张联芳边走边道:“场屋文字,气要豪,调要高,词要湛,笔要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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