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道:“辈考官,奉皇帝之命为国取士,严谨公正是应有之义,这份考卷除首题违式,其余无论是四书题八股、春秋题八股,还是诏论策问,《春秋》房四百二十份考卷,无出其右者,吴阁老、刘院长也是为惜才计,这才将此卷留下,待查明无误再决定是取中还是黜落,这有何不可,周大人为何就要牵扯到另有居心上去,难道做事就不能有颗持中公正之心吗?”
周应秋冷笑道:“人人皆以为自己公正,那谁不公正!”
“徐赞善如此关心这份考卷,莫非知道这位考生是谁?”
说话是魏广微,魏广微与徐光启
中出差错,原本他以为验墨卷这事就可以揭过去,拆封唱名能照常进行,也就是少录个进士而已,岂料这个徐光启似乎认定此卷有大问题,又提出墨卷被调换这惊人之言,这可比誊录生私自更改朱卷更严重——
吴道南眉头紧皱,说道:“徐赞善,这事非同小可,你出言可要慎重。”
徐光启道:“请吴阁老仔细对比下此墨卷首题与其他六题笔迹,首题笔迹与该考生在其他卷子上笔迹粗看形似,细看还是能看出差别,首题小楷书法偏软,不经意间流露二王笔意,可以说是功力深厚,而除这首题,其他各题包括二场诏论、三场策问小楷书风是统,端谨中偶露奔放之姿,论书法其实平平,算不得佳,不如首题书法,而且还能看出来,这首题书写人是故意模仿这位考生小楷笔法,有意压抑自己长处,再从墨色看,虽然都用是松烟墨,但只要不是同砚中墨,那就能看出墨色细微差别,磨墨时间长短、缓急,对墨色都有影响——”
徐光启侃侃道来,吴道南、刘楚先、张鹤鸣诸人整日与笔墨打交道、浸*书道数十年,细看之下,自然知道徐光启说得很有道理,但笔墨细微差别毕竟不能当作证据,首卷完全可以与其他卷子不是砚墨嘛,至于说笔迹差异这也很难说,除非很明显差别,否则同个人在不同时间写字有些差异也是很正常,《春秋》二房房官魏广微就指出这点——
徐光启道:“除正卷,还有草卷,下官提议调该考生草卷来验看。”
考生正卷和草稿都要交上来,正卷从受卷官处移交弥封官,草卷就留在受卷官那里保存,草卷不写卷头——
弥封官是礼部正五品郎中周应秋,松江府金山卫人氏,周应秋勃然作色道:“徐大人这是何意,是疑心周某在弥封时作弊吗?”
徐光启拱手道:“周大人,下官绝无此意,只是为场屋公正计,此卷疑点实多,理应找出草卷对照下,若草卷与墨卷相符,那吴阁老他们也好安心拆封唱名写正榜,否则若真出差错,作为落卷可是要发回考生手里,到时那考生看,这首题根本不是他所作,闹将起来只怕不好看。”
周应秋冷笑道:“哪科没有落第考生发疯闹事,何曾见落第考生闹事就要追查考官责任——徐大人只怕是另有居心吧。”
朝廷为存考官体面,阅卷过程中出现些小差错都不会追究,像有些考生拿到落卷,发现考官只点读他首艺前四行,考官如此不负责任,但考生除发牢骚,又能奈何呢——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