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秋刚才路咳嗽着走到堂外去吐痰,回来道:“吴阁老,草卷八千份,俱未编号,这要去对照文字,将查到何时,岂不误写榜,贡院大门外可是有八千举子翘首以待啊。”
“晚个时辰发榜亦无妨。”吴道南是决心要把这事查清楚,吩咐道:“多派两个文吏,就对照首场第二篇‘是故君子’题,对得上破题就可,此卷破题是——”翻开卷子看,念道:“忧以终身,所怀在善忧之圣矣。”又重复念遍,问:“三位记住没有?”
徐光启与李郎中都说记住,周应秋最慎重,走到吴道南身边,仔细看那卷子,轻声念诵两遍“是故君子”破题,这才与徐、李二人往堂外走去,却又折回来道:“吴阁老、刘尚书,誊录此份朱卷誊录生要先拘禁起来才行,不然恐致畏罪潜逃。”
周应秋反先前态度,似乎站到徐光启边,认定那誊录生从中舞弊陷害——
吴道南摇手道:“是否舞弊陷害尚不确定,岂可乱抓人,先去验草卷再说,三位大人,快去快回。”
是同科进士,癸丑科会试二人同为春秋房阅卷官,因为徐光启从魏广微黜落考卷中选三份荐上去并且最终都取为进士,魏广微自感失颜面,从此衔恨,造谣说徐光启在天津卫侵占农田就是这个魏广微——
徐光启修养甚好,毫不动怒,指着弥封完整墨卷道:“这墨卷下官也是这时才看到,而且弥封未拆,下官如何能知道这考生姓名,莫非魏大人知道?”
魏广微细长眼睛眯起,森然问:“徐大人此话何意?”
徐光启淡淡道:“魏大人问识不识得这考生,说不识,然后反问魏大人句,有何不可?”
吴道南皱眉道:“至公堂上,不得争执。”
周应秋、徐光启、李思诚三人去后,至公堂上安静下来,众官面面相觑,往科这时候已经是拆封墨卷、高声唱名、欢声笑语写正榜,而今科发榜前夕却是这般景象!
众官默坐无语,单等周应秋三人取草卷来验,陡听至公堂后面片嘈杂喧嚣声,隐隐听得有人喊:“失火,失火!”
众官大惊,纷纷出堂观望,嘈杂声来自聚奎堂方向,聚奎堂靠近贡院北端,离至公堂有
弥封官周应秋自然知道这份考卷是谁,这时听魏广微与徐光启争执,心念电闪,向吴道南、刘楚先拱手道:“吴阁老、刘尚书,诸位考官都在此,不妨做个见证,现在就把这份墨卷拆封,看看是哪位神通广大考生,犯先帝庙讳还能被阅卷官荐到至公堂上来?”
周应秋这是想将堂上众官注意力从考卷转移到考生上来,他知道徐光启与张原有个共同老师焦竑,只要揪住这点,徐光启就有口难辩——
徐光启虽不敢十分确定这考卷是张原,但岂会上周应秋圈套,说道:“现在是论考卷,不是论考生,场屋从来没有未确定录取前就拆弥封规矩。”
魏广微冷笑道:“这些墨卷是按红号草榜从外帘调取来,难道不都是已经录取吗,没录取墨卷出现在这里,这又是什规矩?”
吴道南开口:“把这份考卷写入草榜是决定,有什责任来承担,现在就请周郎中、徐赞善和受卷官李郎中道去外帘调草卷来验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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