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昌问:“你想要多少银子?”
卓笑生道:“晚生不是那种狮子大开口人,不敢多要,有千两银子就行。”
董其昌不动声色道:“千两银子确不多,可以给你——好,先离开这里。”
董其昌到后面马车与儿子同乘,让两个健仆与卓笑生坐到起,董其昌马车在前,两辆马车驶离药
周应秋道:“事急,设法灭口吧。”
董其昌惊道:“灭口,这个——”
周应秋道:“装裱匠或许不急,但那边马车有人必尽快除去。”说着,向对面马车车窗中露脸卓笑生笑笑,卓笑生哪里知道周应秋是要他命,还谄媚地向周应秋、董其昌点头哈腰——
董其昌问:“此人是谁?”
周应秋道:“就是那个逃脱誊录生,此人留着是个大祸患。”
驶到药王庙后门梧桐树下停着,阴阴天开始下起雨来,落在新生梧桐叶上,淅淅沥沥,还是正卯时,药王庙后门冷冷清清,卓笑生有些忐忑,赔笑问:“周大人这是要带晚生去哪里?”心想:“你该不会是要带去投案吧,谅你也不敢。”
周应秋冷着脸道:“让董翰林来接你,董翰林会安排你出京。”
卓笑生愁眉苦脸道:“周大人,这次事败,晚生生员功名肯定不保,京中也无法立足,这代价太惨重,大人原许百两银子哪里够晚生离京生活呢!”
周应秋淡淡道:“不会亏待你,总要让你安度后半生。”
卓笑生忙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董其昌嘴里发苦,问:“此人什身世?”
周应秋道:“这个请放心,在下既要找作弊之人,都是光棍,没什家世牵累,也只有这种人才肯为银钱铤而走险,当时还许他以后到礼部来做文吏,现在事发,这种人留不得,只要此人除,那就死无对证,言官们也不会让吴道南好整以暇来查处此案,弹劾奏章会让他焦头烂额,只要吴道南倒,此案就会不之,等外帘官也就罚俸而已,玄宰兄尽管放心,但这个誊录生玄宰兄还得赶紧想办法处置,在下还要赶去衙门,看看皇帝对科场案圣意如何。”拱拱手,下车,回到自己马车,让卓笑生到董其昌马车上去。
董其昌见周应秋把这个烫手毒芋头丢过来,又不能不接,真是有苦说不出啊,听得身边这个致命毒物问道:“不知董翰林要怎把晚生送出城去,九门都查得比较严?”
董其昌闷声道:“会有办法送你出去。”
卓笑生道:“晚生为董翰林之事丢功名,还要亡命出京,后半生只有漂泊他乡,方才周大人说是,董翰林会对晚生有所补偿——”
又等会,两辆马车从北面驶来,也在梧桐树边停下,周应秋往外觑,梧桐树那边马车车窗露出董其昌半张脸,便转头叮嘱卓笑生道:“你在车上莫乱动,待与董翰林商量下,怎送你出城。”
周应秋下车坐到董其昌马车上,见董儿子董祖常与其父同车,便道:“董二公子,你先到另辆马车去,与令尊有要紧话说。”待董祖常下车后,便将考卷割截始末向董其昌说。
董其昌手足冰凉,半晌问:“该如何善后?”
周应秋问:“那个装裱匠呢?”
董其昌道:“十日前就已送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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