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敬岩侧头看着女儿,女儿高挑美丽,矫健飒爽,笑道:“那年你八岁,真快啊,转眼你就十八
那仆人答道:“姓姚,乃山阴大姓。”
穆真真心下惊,姓姚,该不会就是姚铁嘴堂兄姚宗文吧,姚宗文是少爷对头,若让姚宗文得知她身份,肯定会为难她爹爹,那就不是赔二十两银子事,当即使劲拽爹爹手臂,大声道:“爹爹,你明日就要回金山卫,耽搁不得,赶紧走。”
父女二人往灯市街口就跑,那秀才大叫着要阻拦,被穆敬岩伸手轻轻拨,就撂倒在路边,那肥胖妇人更是追赶不上,又不敢再去纠缠那马车,大哭大叫,骂军户无良——
马车缓缓驶动起来,那个问穆敬岩话仆人凑头在车窗边向车中人禀道:“老爷,那军汉是山阴人,只不知何故突然就跑,不然老爷念在同乡面上为他说句话,那秀才怎敢歪缠他,真是不知好歹,竟敢不来拜见老爷。”
车中人说句:“不识抬举。”放下车帷,马车行过灯市街,往崇文门去——
近医药铺去诊治下,看伤到哪里?”
那生员不敢惹马车里人,就把怒气发泄到穆敬岩头上,冷笑道:“你这粗蠢军汉,谁耐烦和你啰唣,赔十两银子吧。”
肥胖妇人也叫道:“也是十两。”借秀才势好讹人啊。
穆敬岩也恼,沉声道:“两位也太过分,这街市人来人往,磕磕碰碰难免,在下愿意出钱给两位疗伤,可你们张口就要二十两银子,银子这好挣吗!”穆敬岩在军旅两载,曾历搏命厮杀,不再像以前在绍兴那般畏缩怕事。
穆真真脆声道:“况且你们也是被马撞,怎能全怪爹爹。”轻轻扯爹爹衣袖,准备跑人,少爷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有围观民众问那生员:“华秀才,那军汉粗鲁,追赶不上也就罢,但那马车你怎轻易放过,车内是什人?”
姓华生员道:“那是吏科都给事中姚大人,谁敢惹?”
吏科都给事中是科道官首领,就连六部堂官和阁臣都要曲意结交,姚宗文以正七品小官却隐然是浙党领袖,原因就在于此,小官能弹压大官,这也是晚明官场特色,党争愈烈,言官职权愈重——
……
穆敬岩、穆真真大步奔出灯市街,绕过顺天府贡院,见无人追来,这才放慢脚步,父女二人面面相觑,穆真真忽然笑起来,说道:“爹爹,那年女儿在嶯山打柴,看到桃树结桃子,就摘几个,没想到那桃树是有主,主人家恶狗追着咬,到山下都不肯放过,爹爹赶来,脚踢飞那恶狗,驮着女儿大步流星跑,女儿左小腿肚到现在都能看到几点犬牙印——对爹爹,那年女儿几岁?”
生员和胖妇大叫大嚷,生员要叫兵马司人来,那个跟随马车健仆也冷笑道:“被马撞,不是你这粗蠢军汉惊马,马怎会撞人,竟敢攀扯。”
另个随车健仆却过来问穆敬岩:“听你这军汉口音像是绍兴人?”
穆敬岩也听出这仆人有山阴那边乡音,拱手道:“在下正是绍兴山阴人氏。”
那仆人脸露笑意道:“家老爷也是山阴人,让你过去问话。”
穆敬岩正待过去,穆真真赶忙拉住爹爹,却问那仆人:“请问你家老爷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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