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见吴道南走,摇头笑笑,看着案头奏章,又叹口气,把昨日杨涟、何士晋弹劾姚宗文奏疏与今日弹劾吴道南、张原五份奏疏放在起,并票拟送司礼监——
方从哲清楚万历皇帝心思,经过数十年国本之争,万历皇帝对朝臣之间互相攻击已经相当厌烦,现在他把这六份奏章并送上去,最大可能是全部留中不发,这样,杨涟、何士晋对姚宗文攻击自然落空,而吴道南两番待罪家中,应该不好意思再来,至于张原,因为是新科进士,不会因这奏疏受到任何处罚,但方从哲准备把刘廷元
各部*员送上来奏章,吴道南上前道:“中涵兄,哪些奏疏由票拟?”
方从哲捻颌下美髯,说道:“会甫兄,这里又有三份纠缠于会试舞弊案奏疏,还是来处置吧,那些言官着实无礼,圣上既已下旨挽留会甫兄,他们却还聒噪不休。”
吴道南干瘦老脸霎时涨红,好似被人打耳光般,身为阁臣,三天两头被弹劾绝对不是光彩事——
方从哲又抽出两份奏章道:“这是陕西道御史刘廷元和兵科给事中赵兴邦弹劾新科状元张原奏章,就由会甫兄票拟处理意见吧。”
吴道南忍着羞愤,看刘廷元、赵兴邦弹劾张原奏章,这二人明显约定好,矛头直指张原万言廷策里冰河说,斥张原为谄媚君上佞臣——
记得昨日有杨涟与何士晋弹劾姚宗文奏疏,今日浙党、齐党、宣党就有五份弹劾奏疏冲着他和张原而来,这显然是前天玉河北桥那场风波延续,吴道南沉思片刻,将这两份弹劾张原奏疏交还给方从哲,说道:“还是方首辅票拟吧,是频遭弹劾之人,无颜票拟,明日就要上疏求退。”
方从哲赶忙安慰吴道南道:“会甫兄,等当轴处中,自然招引物议,今言路势张,等稍有不慎,台垣官就恣为抨击,阁臣难做啊,只是等受皇帝恩遇引入内阁协理朝政,若受弹劾就要引退,那内阁还能留得住人吗,这三份弹劾奏章无非老调重弹,会甫兄切莫在意。”
内阁不成文规矩,阁臣若受弹劾,必得告罪在家,待弹劾之事明,才好再入阁视事,往往还要摆足架子,要皇帝下诏抚慰才肯出来,这是为体面,不然话以后没有威信、没法办事——
吴道南道:“多谢方阁老宽慰,不过老朽还得回太仆寺街待着。”坐着喝完盏茶,辞方从哲,出会极门、经六科廊出午门——
今日在六科廊当值就有弹劾吴道南最卖力工科给事中刘文炳,刘文炳是河北真定人,原本与浙党、齐党、宣党、楚党都扯不上边,现在却与姚宗文、刘廷元等人打得火热,这是因为去年吴道南到任时,六科给事中按惯例要拜见新任阁臣,呈上名刺,吴道南把其他人名刺都收下,唯独将刘文炳名刺掷还,并警告他说“莫学严嵩”,原因是当时刘文炳态度甚是谄媚阿谀,吴道南很看不惯,刘文炳被打笑脸,由此深恨吴道南,科场舞弊案出,他率先弹劾,但吴道南在太仆寺街寓所待两天又出来,昨日应刘廷元之谋,他再度弹劾,这时看到吴道南紧皱眉头出午门而去,刘文炳是暗暗称快,心想:“看你江西人脸皮有多厚,还好意思再入会极门否!”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