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嗯”声,让那三个当事酒楼伙计站出来,问他们是怎看到小酒保杜二毛被打死?
那个名叫孙二力汉子道:“小人正在给西头那桌客人上酒,听到杜二毛与人争吵,过来看时,就见杜二毛歪歪倒倒从那个房间走出来,下子就栽倒在楼梯口,小人想把他扶起来,却摸到手血,就听杜二毛说句‘朝鲜蛮子打’就咽气,小人便嚷起来。”
张原问另外两个伙计,这两个伙计说是听到孙二力叫喊才赶过来,看到杜二毛已经是死——
五个朝鲜人站在靠楼梯那侧听张原讯问,书状官金中清在正使柳东溟耳边低语,金中清是准备最坏打算,实在无法脱责,那就让两个伴当其中个顶罪,柳东溟脸色极是难看,心道:“这分明是陷害,却要们伴当顶罪,难道们朝鲜国就这任人宰割吗!”
张原让那个锦衣卫总旗把翟掌柜和这三个当事伙计领到别房间去,他要向另外那些厨子、杂役问话,翟掌柜不满道:“张状元,这是朝鲜人杀死酒楼小伙计,张状元为何只管审问酒楼人!”
蔚泰酒楼不大,上下两层,雅座八间,雇佣厨子、酒保、杂役,连同掌柜起总共二十三人,这时都如寒鸟相偎般聚在酒楼门厅中,平民百姓怕见官,就连先前那几个叫喊着痛打朝鲜蛮子酒楼伙计,在锦衣卫和兵马司军吏面前也都有惊惶之色——
酒楼大门前六只防风灯笼被凛冽北风吹得摇摇晃晃,戌初时分,宵禁已经开始,其他商铺酒家这时都已关门熄灯,偌大棋盘棋广场此时寂无人迹,只有寒风吹卷着落叶和弃物,在暗夜中发出悠长呼啸。
“张修撰——”
锦衣卫百户甄紫丹恭恭敬敬地向张原道:“你请问话吧。”又朝青袍掌柜班人喝道:“都跪下回话。”民见官是要下跪。
京中对这个大明朝最年少状元公有种种神奇传言,过耳不忘、才华横溢这些就不说,状元公还能断案,泡子河畔董其昌父子杀人埋尸,就是状元公侦破——
锦衣卫总旗喝道:“少啰唆,赶紧到边去。”几名校尉推搡着翟掌柜和那三个伙计到左边房间去。
张原先向朝鲜使臣柳东溟拱手道:“柳使臣,你们是怎找到这家酒楼用餐?”
柳东溟示意书状官金中清答话,金中清迟疑下,说道:“张修撰,在下是听闻这蔚泰酒楼沙锅狗肉和大酱汤很出名,就想来尝尝口味如何。”
张原心道:“朝鲜人喜欢吃狗肉也算历史悠久,这蔚泰酒楼是投朝鲜人所好啊,在大明,狗肉是上不得宴席,当然,喜欢吃狗肉人也不少,但请客很少有上狗肉,那是跌身份事。”当下点点头,没再多说什,转身打量着剩下十九名厨子、酒保和杂役,说道:
张原道:“不必跪,就站着回话。”问那掌柜:“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青袍掌柜叉手答道:“小人姓翟,贱名东胜,是河东蒲州人。”河东就是山西,蒲州相传是舜帝之都。
张原看看那群厨子、酒保和杂役,问:“这酒楼人都到齐吗?”
翟掌柜道:“都到齐。”
那个锦衣卫总旗禀道:“张大人,酒楼上下都看过,没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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