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道:“听闻金处士精擅针灸之术,想必能救那舞女,处士何不径去见柳大将?”
金处士道:“草民身份不尴不尬,那柳东溟疑心极重,岂肯把那舞女交给诊治。”
张原淡淡道:“处士若把那舞女救,柳大将定要审问她,也是让她受苦,还牵连更广。”
金世遗目不能见,但从张原说话措词和语气就能感知张原谨慎和老辣,这大明朝新科状元虽然年仅二十,可不好糊弄啊,低声道:“去年上国辽东李巡抚曾送咨文到敝邦,要求光海君严令军民不得与建州进行铁器、火药贸易,但光海君阳奉阴违,依旧把平安道所产大量铁矿石卖给建州女真,甚至派锻铁工匠去建州,这是有据可查,还有,传言年初光海君与努尔哈赤曾有书信往来,这个暂无实证。”
努尔哈赤于万历四十六年起兵侵略大明绝不是时心血来潮,起先也肯定有各种布置,从皇太极到北京秘密活动就可见斑,努尔哈赤当然知道光海君与大明朝廷个人私怨,努尔哈赤肯定会利用这点派人游说光海君,朝鲜素来亲明,努尔哈赤不敢妄想与朝鲜联兵侵略大明,因为光海君也不敢犯此大不韪,但如果能让朝鲜在建州与大明战争中保持中立,那就是努尔哈赤成功,张原知道光海君妄图摆脱大明对朝鲜控制,与努尔哈赤有书信往来是很有可能——
朝鲜处士金世遗给张原搭脉时脸上神情迷茫而空洞,这是瞽者惯有神态,但在此时,好似张原得什疑难杂症让他很费神般,厅上众人默不作声,都在看着这位在朝鲜国赫赫有名金处士,王宗岳和穆敬岩更是盯着金处士及其身后少女细微举动,若有异动,立即出手擒拿——
半晌,金处士放开张原左腕,两手像执箫般执着他竹杖,开口道:“不知能否与张天使单独交谈会,或者由草民陪着天使到馆园赏看木槿花,大同馆木槿花乃是平壤八景之,草民早已嗅到那芬芳。”
张原道:“甚好,处士雅人也。”就去挽金处士手,往后园缓缓行去。
穆敬岩、甄紫丹、王宗岳等人无奈,只好隔着数丈距离跟着,那个美貌朝鲜少女独自走到排木槿花畔,站在那里悄然不动。
大同馆后园约有十亩,栽种木槿不下万株,四月末五月初天气,木槿花绽放得少,大多数还只含苞,翠叶白苞,清新悦目——
张原心道:“岂能容朝鲜给努尔哈赤输送铁矿和铁匠,若能抓获建奴信使才好施展手段。”问:“处士隐居山中,临溪濯足,烹鸡下酒,极是逍遥,为何纠缠到朝政之争?”
盲眼凹陷金世遗深深吸口气,缓缓道:“在下今日把性命交到天使手上,实不相瞒,在下是仁穆大妃远房堂兄,原名金乐直,唉,连自己都忘这个名字
金处士耳根耸耸,似在听其他人脚步声,然后开口道:“天使贵体甚康健,托病为何?”
张原微笑道:“金处士,有话请直言吧,不必试探,若言语不投,各行各路而已。”
金处士沉默片刻,低声道:“草民想请求天使对昨夜那位自刺舞女施以援手——”
张原眉峰挑,问:“那舞女还有救?”
金处士道:“未刺中心房,还能施救,当然,非高明医者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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