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与三代下人心,成为两截,岂不是很奇事吗?其实并不奇。假如文景之世,也像汉武帝办法,把百家罢黜,单留老子人,说他是个圣人,老子推崇黄帝,当然也是圣人,于是乎平民之中,只有老子人是圣人,开国之君,只有黄帝人是圣人。老子心,微妙玄通,深不可识。黄帝心,也是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其政闷闷,其民淳淳。黄帝而后,人心就不古:尧夺哥哥天下,舜夺妇翁天下,禹夺仇人天下,成汤文武以臣叛君,周公以弟弑兄。那本《厚黑学》,直可逆推到尧舜而止,三代上人心,三代下人心,就融成片。无奈再追溯上去,黄帝时代人心,与尧舜而后人心,还是要成为两截。
假如老子果然像孔子那样际遇,成御赐圣人,想孟轲那个亚圣名号,定会被庄子夺去,们读四子书,定是老子、庄子、列子、关尹子,所读经书,定是《老子》、《庄子》、《列子》和《关尹子》,所读经书,定是《灵枢素问》。孔孟书,与管商申韩书,齐成为异端,束诸高阁,不过遇着好奇人,偶尔翻来看看,《大学》、《中庸》在《礼记》内,与王制、月令并列。人心惟危十六字,混在曰若稽古之内,也就莫得甚精微奥妙。后世讲道学人,定会向道德经中,玄牝之门,埋头钻研,定又会造出天玄人玄,理牝欲牝种种名词,互相讨论。依想,圣人真相不过如是。
儒家学说,以仁义为立足点,定下条公例,行仁义者昌,不行仁义者亡。古今成败,能合这个公例,就引来做证据,不合这个公例,就置诸不论。举个例来说,举个例来说,太史公《殷本纪》说:“西伯归,乃阴修德行善。”《周本纪》说:“西伯阴行善。”连下两个阴字,其作用就可想见。《齐世家》更直截当说道:“周西伯昌之脱羑里归,与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政,其事多兵权与奇计。”可见文王之行仁义,明明是种权术,何尝是实心为民。儒家见文王成功,就把他推尊得不得。徐偃王行仁义,汉东诸候朝者三十六国,荆文王恶其害己也,举兵灭之。这是行仁义失败,儒者就绝口不提。他们论调,完全与乡间讲因果报应样,见人富贵,就说他积得有阴德,见人触电器死,就说他忤逆不孝。推其本心,固是劝人为善,其实真正道理,并不是那样。
古来圣人,真是怪极!虞芮质成,脚踏圣人土地,立即洗心革面。圣人感化人,有如此神妙,不解管蔡父亲是圣人,母亲是圣人,哥哥弟弟是圣人,四面八方被圣人围住,何以中间会产生鸱徸。清世宗呼允徹为何其那,允徺为塞思赫,翻译出来,是猪狗二字。这个猪狗父亲也是圣人,哥哥也是圣人,鸱徸猪狗,会与圣人错杂而生,圣人价值,也就可以想见。
李自成是个流贼,他进北京,寻着崇祯帝后尸,载轻宫扉,盛以柳棺,放在东华门,听人祭奠。武王是个圣人,他走至纣死地方,射他三箭,取黄钺把头斩下来,悬在太白旗上。他们爷儿,曾在纣名下称过几天臣,做出这宗举动,他们品行连流贼都不如,公然也成为惟精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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