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总算缓过劲来,大声道:“很好,
陈操之牵着润儿小手,正视蓝衫老头那双三角眼,说道:“六伯父好大威风,只会冲着小孩子发吗?”
这老头也是陈操之堂伯父,名叫陈满,没想到这个尚未成年、向温顺堂侄敢这对他说话,正待发作,见陈操之已经牵着润儿走进“有序堂”,便随后跟进,怒气冲冲道:“四兄,你看看陈肃这个儿子,目无长辈,竟敢当面顶撞!”
四兄就是族长陈咸,这时正与陈操之母亲李氏在小声商议着什。
陈操之走近去向堂伯陈咸施礼,便跪坐到母亲身边,润儿也乖巧地跪坐着,宗之这时也跑进来,祖孙三代四口人到齐。
陈咸见陈满发怒不肯干休样子,便问:“操之,你何故顶撞你六伯父?”
佃户住处,二层是仓库,三层是陈氏族人居室,而坞堡正中则是陈氏祖堂,祭祖、议事、婚丧喜庆,都在祖堂举行。
陈母李氏到祖堂议事厅“有序堂”商议族中事务去,陈操之在坞堡西侧三楼自己卧室发会怔,又到隔壁他书房去看看,笔墨纸砚都有,但书很少,而且不是那种本本书,当然也不是竹简,却是书轴,有帛书、有纸书,像后世画轴般堆在书架上,约有百余卷。
陈操之随便抽出卷,展开约有晋尺五尺长、两尺宽,看上面手抄汉隶体墨书,每个字都有拇指盖那大,却是《诗经·国风·硕人篇》——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陈操之又展看好几卷,发现这近百卷书轴看上去大堆,其实只有两部书,部是东汉大儒郑玄注释《毛诗笺》,也就是《诗经》,另部是郑玄老师马融注释《论语》。
陈操之慢条斯理道:“侄儿并未顶撞六伯父,侄儿是佩服六伯父很有长辈威严,吓得六岁幼童哇哇大哭。”
“你——”
陈满须发抖动,有点张牙舞爪样子,却又张口结舌,被陈操之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陈母李氏道:“丑儿,你怎来?快带宗之和润儿回去。”
陈操之见母亲颊边有泪痕,说道:“娘,孩儿今年十五岁,按《晋律》明年就将是成年人,家里事孩儿可以为娘分忧。”
《诗经》和《论语》陈操之并不陌生,上大学时便精读过,但没有达到能够背诵程度,而此时脑海里略回想,竟发觉自己对这两部书几乎能倒背如流,这应该是记忆融合结果,看来这少年虽然不够聪慧颖悟,但很用功,记忆力也强。
忽听楼下润儿大哭起来,边哭边喊:“丑叔,丑叔,快来,祖母哭——”
陈操之惊,放下书轴快步下楼,心道:“娘怎哭?娘不是在祖堂议事吗,莫非是族人欺孤儿寡母?”
陈操之俊美容颜含着丝冰霜冷峭,来到坞堡中心陈氏祖堂前,见个蓝衫老头正不耐烦地吩咐来福妻子曾玉环:“赶快把这女娃带走,祖堂议事,带孩童来干什,妇道人家就是啰嗦!”
润儿哭道:“你欺负润儿祖母,你是恶人!”见到陈操之,大哭着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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