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之,嫂子答不上来。”丁幼微面色微微泛红,好似白玉抹淡淡胭脂:“你有些问题已经想得比嫂子深,嫂子教不你,你应该拜位名师,以前是庆之教你,庆之殁后就全靠你自己摸索自学,却能达到如此境地,嫂子真是非常吃惊,可惜——”
陈操之见丁幼微抿唇不语,便笑道:“嫂子是可惜不是士族子弟对吗?”
丁幼微关切地看着陈操之,有点担心,小郎敏感且好强,前年就是在丁府因为士庶之分受到委屈,正待开口解释,却听陈操之接着道:“嫂子不用在意,不会为这个生闲气,士庶有别清楚,个寒门子弟学玄似乎有点不安本分——”
说到这里,陈操之停顿下,看着丁幼微明澈眼睛,从容笑道:“嫂子和娘还有宗之、润儿样,都是最亲近人,在嫂子面前可以说些心
道这样说话,再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童子——这笛嫂子可不能要,也不知是哪个高士送给你,以后说不定还会再遇见,你要好好珍惜,这是支绝好竖笛。”
阿秀来报,来福父子在院外等候,要向少主母问安。
丁幼微便带着宗之和润儿,还有陈操之起来到前楼小厅,来福、来德跪下向丁幼微磕头,丁幼微让陈操之将来福扶起,温言问讯,即命赏缗五铢钱、匹绢。
来福谢过少主母赏,因为这是丁氏内院,不敢久留,别墅管事还在外面等着呢,便领着儿子来德拜辞少主母退出,在楼前天井里对陈操之道:“来福这就要去县城招雇佃户,小郎君要不要起去看看?”
陈操之道:“今日不去,明日再去,你先去多看几家,打听打听,不必急着定下来,若不慎雇到泼赖佃客反惹麻烦,明日要到先父旧友冯梦熊冯叔父府上拜访,你随去。”
来福应声,带着来德出去。
用罢早餐,陈操之在书房里向嫂子请教王弼《论语释疑》里“道”和“无”关系问题?
丁幼微又惊又喜,十五岁就能读通儒家经典《论语》已经很不容易,而援儒入玄更是大多数儒生辈子都做不到事,庆之当年也是与她成亲后才开始读王弼《论语释疑》和《老子注》,而对更为艰深玄奥《周易注》则无暇研读,因为县署公务太繁忙,庶族寒门不是不能做官,而是做都是下品小官,时称“浊吏”,案牍劳形,每日忙得晕头转向哪有时间学习那些高妙玄理,而高门士族,就算同样是下品*员,那也是太子洗马、舍人、诸府参军这些清贵闲职,基本不干实务,可以学这学那,风雅无比——
不过话又说回来,“贫学儒”,这个贫不单是指生活贫穷,而是代表寒门庶族和下层士人,他们只能学儒,学玄没用,谋不到清贵显职,挤不进高门士族圈子,当然,除非你是何晏、王弼那样玄学大师,妙辩无碍能让那些高傲士族折服,那就另当话说,只是即使你有王弼那样高才,奈何根本没有供你展示舞台!
丁幼微没对陈操之说这些,她以为陈操之还不懂,但好学深思总是要鼓励,当即耐心地为小郎解决疑难,然而越对答丁幼微越吃惊,小郎对《论语释疑》理解不在她之下,不仅如此,还另有新奇妙论,而问某些疑难,丁幼微已经无法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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