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三日,陈操之直呆在丁幼微小院,照常习字看书,又向嫂子询问登高雅集之事,丁幼微十四岁那年曾随时任六品丞郎父亲参加过次钱唐县九月九登高雅集,就是那次与陈庆之邂逅——
陈操之问:“嫂子,州郡中正官如何在登高雅集上发现人才、擢之入品呢?当场赋诗还是辩难儒玄经义?”
丁幼微笑道:“赋诗、辩难是其,但中正官取才有时很奇怪,仅仅是因为你句话合玄理,或者因为你坐在山石上、倚在松下风致孤标、洒脱自然,就入他眼——”
陈操之失笑,心道:“这很像男女见钟情啊,这就是晋人所谓妙赏吧。”
丁幼微也笑,说道:“不过也不是中正官看上就定能入品,还要派人在县上和乡闾访问,看其家世簿阀和道德声望,可取者再赴郡上由扬州中正官亲自审定,报请大司徒颁发入品免状。”
背下来,而且开始临摹《曹全碑》,上次丁幼微将本《曹全碑》拓本送给爱女,那是丁幼微幼时临字帖,《曹全碑》娟秀清丽,结体扁平匀称,舒展超逸,风致翩翩,长短兼备,在汉隶中秀丽飘逸第,最适合女子练习,润儿每日练习,现在已经有点样子,好歹不会下笔团墨猪。
宗之《诗经》已背诵至“小雅”,而且陈操之已向他开讲马融《论语集解》。
见两个孩儿这般聪慧好学,丁幼微眉花眼笑,对陈操之道:“嗯,四个月不见,小郎个头又长高截,快有七尺高吧,学业肯定也大为长进,上次来福到县里,奉你之命特来见,陈家坞事都知道,有大名鼎鼎葛稚川赏识你,嫂子真为你高兴。”
丁幼微清瘦依旧,若不胜衣,搁在书案上手,骨节修长,显得尤其瘦,但面部比上次光彩,脸色不再苍白,肌肤有着细瓷微微光泽。
陈操之向嫂子说这四个月求学经历,看些什书,遇有疑难葛师又是如何为他解惑,娓娓道来。
陈操之知道后世关于对九品中正制弊端指责,因为中正官都是由上品士族担任,士族高门之间因为联姻关系都是荣辱与共,所以不用说要偏袒士族子弟而排斥寒门庶族,所谓“今台阁选举,徒塞耳目,九品访人,唯问中正。故据上品者,非公侯之子孙,亦当涂之昆弟也”,这弊端在东晋后南朝尤为严重。
丁幼微知道小郎心事,安慰道:“操之,你不用太担心,中正官也是要讲声誉,他提拔入品士子如果日后被发现品行不端、才识低劣,乃至触
丁幼微道:“并不知稚川先生隐居宝石山,操之真是有缘,若遇到是别个高傲隐士,不见得会这看重你,稚川先生则不然,稚川先生看到你,定会想起他当年求学之苦,稚川先生也是幼年丧父,家道中落,传闻他为抄录本书,曾从丹阳句容徒步千里到会稽,好学之名,天下知闻。”
陈操之道:“葛师待极好,与葛师当年相比,幸运得多。”
丁幼微道:“嫂子本来想你这次参加登高雅集之后便去吴郡拜在徐藻门下,现在有稚川先生,你就不必负笈游学,等过两年直接去建康。”
陈操之道:“也是这想,在家可以侍奉母亲,宗之、润儿也要作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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