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在堂露盈阶,念君远游常苦悲。
君何缅然久不归,贱
徐藻借机道:“使君有所不知,佻脱飞扬乃是少年常性,操之又何尝不是如此,但其内敛也是有缘由。”当即将陈操之与钱唐褚氏结怨之事说,那日褚俭要他拒操之入学之事也说,只是徐藻太过敦厚,褚俭些威胁言语他没有说出来。
陆纳点点头,不予置评,只是道:“这事知道,操之安心在吴郡学习便是,不会有人打扰你。”
陈操之便走到书案前,注水磨墨,边问陆纳:“使君要小子书写什诗文?”
陆纳略思忖,问:“操之可曾读过先祖士衡公诗文?”
陆机陆士衡在两晋南朝名气很大,钟嵘《诗品》把陆机诗列为上品,认为陆机诗可以与陈思王曹植比肩,但陈操之前世今生都没读过陆机诗,只在葛洪藏书中见到有陆机《文赋》卷,当即答道:“小子愚钝,只读过陆平原文赋篇。”
徐藻不知陈操之被陆纳唤进后堂何事,便直在厅中等着,等大半个时辰、夕阳西下才见陈操之跟在陆纳后面出来。
陆纳笑容可掬,对徐藻道:“子鉴兄,抱歉抱歉,劳你久等,真没想到陈操之还懂园圃花木之道,小女现在转忧为喜,亦心怀畅,天色不早,操之与子鉴兄留下,起用晚餐再回去。”
陆府家宴,菜肴丰盛,用餐毕,陆纳又邀二人去书房叙谈,先问陈操之在徐氏学堂学业如何?
陈操之含笑道:“徐师在此,小子何敢自陈。”
徐藻捻须而笑,说道:“尚未考校过操之,但其颖悟勤励乃授业十年以来仅见,犬子徐藻亦以勤励知名,但与操之比,有墨守成规之憾。”
陆纳便道:“那来问你,文赋中有何创见?略举二便可。”
陈操之道:“‘情因物感,文以情生’,此两句便是前人所未道。”
陆纳拊掌大笑,指着陈操之对徐藻道:“此子妙悟,深合心。”起身去书架上取出卷绢书来,展开寻看会,走过来将绢本置在书案上,对陈操之道:“文赋太长,你且书写这首燕歌行。”
陈操之磨好墨,并未立即书写陆机这首《燕歌行》,而是将这首诗吟诵三遍,熟记于心,体会诗中意境——
“四时代序逝不追,寒风习习落叶飞。
陆纳嘉许道:“天资聪颖者多有,勤学励行少见,操之二者得兼,实在是难得,全常侍擢你为六品,果然是有知人之明。”又笑道:“今日唤你来,原是想睹你左右开弓书法,见你才发现你原是华亭道上护花少年,便急着拉你去惜园护花,倒把正事给忘,现在就请操之为写贴。”
陈操之道:“使君是当世大书家,小子要班门弄斧,好生惶恐。”
陆纳朗声大笑:“操之,莫要太谦,看过你《停云》诗贴,你左右手书体都是入品好字,虽然尚嫌稚涩,但假以时日,亦当避让三舍。”
徐藻把陈操之当作自己子侄,说道:“陆使君夸奖过甚,莫让操之养成骄气,还得时时警励他才好。”
陆纳饶有兴致地瞧着陈操之,对徐藻道:“子鉴兄多虑,你看看陈操之,可有半点得意骄色?依看陈操之不是自矜,而是过于内敛,少年意气发扬,太过内敛反而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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