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那两个点三角酒胡人,指着菜盘子道,“肉里有毛发!你们这里不干净!”
虽然向自认为干净,做饭时都戴围裙套袖,头上蒙布巾,阿圆也是般打扮,但万呢?沈韶光上前赔笑道:“客人莫要着急,不知那脏东西在哪里?”
蓝衫胡人乜斜着眼看沈韶光,掀起边嘴
沈韶光特意给肉铺子多加钱,让人上心点多给刮遍猪毛,便是这样也不放心,还得回来自己再检查遍。若是吃着吃着,让客人发现几根猪毛……这就恶心。
却不想,饶是这小心,还是出事。
太阳还高,刚开始敲暮鼓时候,进来两位面生客人,着蓝茧绸衫,着褐色布衫,都高鼻深目,头发卷曲,是两个胡人。
这长安城胡人多,沈韶光混不在意,笑着招呼声,便请他们随便坐。
两人点招牌玛瑙肉、狮子头、卤猪头肉、猪脚,都是大荤肉菜,又要三角酒。
沈韶光觑着眼拿着镊子,蹲在店后小夹道水缸旁,找猪头上毛。
在本朝,猪肉本来就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猪头下货之类,更是鄙贱之物,但沈韶光就爱这鄙贱之物。
小时候,家附近有家熏肉铺子,卖各种猪下货、香肠、熏鸡,偶尔也卖卤牛肉。沈韶光打小儿爱吃肉,家里大人给点零花钱,除买些女孩子喜欢小零碎儿,夏天就进贡给冷饮店,天凉就都花在这家肉食铺子里。
沈韶光不爱卤牛肉,总觉得不够细腻,有点干吧塞牙,也不够香;熏鸡都整个卖,小孩儿那点零花钱买不起,于是就剩下买猪头肉和香肠。其中,沈韶光又最爱猪头肉。
这家店猪头肉先卤后熏,没那腻,带着点奇怪焦香味儿。
角就是四升,像林少尹那样公子哥儿只喝升,这两位竟然要喝十二升……
开饭馆子不怕大肚汉,沈韶光快手快脚地准备,让阿圆拿托盘送过去。
店里客人越来越多,很快就坐满,有吃完走,又有新来,有人在这里喝酒,有人单来买玉尖面或者肉食,热闹得很。
突然听到里面吵嚷起来。
沈韶光放下手底下活儿,走过去查看。
放学路上,沈韶光先买个火烧拿着——要刚出炉,撕开还冒着热气,然后到铺子买小块猪头肉,让店主把肉片成薄片儿塞在火烧里,就这双手捧着,张开大嘴叉子开咬。
边吃边跟小伙伴们满大街瞎跑,或者找地方跳皮筋儿,丢沙包儿,临到天黑才回家,被爹妈唠叨,匆匆忙忙吃饭写作业洗漱……
等后来沈韶光毕业,混起美食圈,吃过多少南北名厨佳作,却还惦记那个店猪肉头,每次回老家都会光顾,甚至还曾动念给店主老阿姨熟食店写篇小文宣传宣传,也想知道,她是用什熏法,硬是与别家不同。
直拖拉着,直到有次去,发现那家店和隔壁杂货店打通,变成个挺大房屋中介所,那个老阿姨据说跟在海外定居儿子走。关于那肉到底是怎熏,彻底成悬案。
沈韶光看着瓦蓝瓦蓝天空上丝丝缕缕白云,幽幽地叹口气,低下头接着收拾猪头。虽然不会熏,但沈韶光做卤肉本事不错,大致红烧路数,浓酱重料,卤够时候,味道错不——只是收拾起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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