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大鱼头归你!”沈韶光笑道。两人都爱吃鱼头。
鲶鱼脂肪多,肉质细腻,但不够清新,有股子土腥气,最适宜红烧。
沈韶光把阿圆收拾好鱼块裹芡粉煎下,然后另起锅放油、糖,炒颜色,然后放鱼、葱、姜、花椒、豆蔻、莳萝子,再放用酒、清酱汁、醋兑好料汁子……浓油重酱,简单粗,bao地家常红烧。
又拿个茄子切大滚刀块,会等快炖好时候扔进去——这是曾经个东北邻居哥哥教,“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
那个邻居哥哥是个正正经经吃主儿,最大爱好是夏天开车去树林子里逮知,回家炸着吃……
终于给李娘子授完机宜,沈韶光把两条鱼拿到店后小夹道。
知道沈韶光不会杀鱼,阿圆拿个木棒,“来!”
沈韶光赶忙闪开,把位置让给女英雄。
阿圆掐住鱼,拿木棒砸它头。
看那武二郎怒杀吊睛白额大虫劲儿,再想到她手拽俩醉汉,沈韶光忙喊:“别砸烂!”
秋风习习,正是吃鱼蟹时候。
高雅文化人讲究“莼鲈之思”,沈韶光却拎回两条两尺多长鲶鱼来。
鲶鱼不是什贵价货,跟鳜鱼、鲤鱼、鲂鱼、鲈鱼这些没法比,有诗说它“涎恶最顽愚”①,很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沈韶光个街头小店老板娘,讲究什大雅之堂?
鲶鱼这玩意,肉食鱼,生命力极强,离水会子还在扑棱身子,不提防鱼尾巴拍在腿上,生疼——你别说,这性子,确实有点“顽愚”。
沈韶光有点犯愁,不知道会儿怎杀它,又不禁怀念起前世不只管杀,还管切块、管削片儿水产店来。
这样鲶鱼茄子,会不会让唐代老爷子撑着尚不知道,但香味实在太冲,倒招来不速之客:“这是炖鱼吗?在门口儿过就闻出来。”
沈韶光笑,“闻香下马,知味停车”,三娘也算道中人。
其实就是没闻见味儿,卢三娘也时不常来看看,讽刺沈韶光两句,再被反刺回去,乐此不疲。沈韶光觉得这个大姐可能有点
阿圆赶忙收劲儿,谁知那鱼溜溜滑,存最后股子劲儿,竟然挺蹦,从阿圆头上跳过去,沈韶光和阿圆都吓跳。
两人吓完,又都笑起来。
沈韶光笑道:“算,把这俩货扔这儿,就不信,离水,它就不死!”
阿圆不似沈韶光那怂,这回找到诀窍,把那鱼死死按在水缸旁青石板上,拿木棒狠砸两下,鱼就彻底不动。
沈韶光冲阿圆比大拇指,阿圆得意笑,把另条也如法炮制。
旁边布匹肆李娘子看见沈韶光拎鱼,有些惊讶:“这鲶鱼真肥!只是恐怕股子土腥气!”转即又笑,“沈小娘子巧手,自然烹出来不样。”
沈韶光教给她:“烧时候放些酒、姜去腥。”
李娘子算是沈韶光厨艺个小粉丝,听沈韶光话,如获佛语纶音,忙问:“放什酒?放多少?”
沈韶光停下脚,把鱼换个手拎着,这两货还挺沉,手上都勒出印子,然后点拨李娘子烧鱼诀窍,“鱼腹内黑膜要撕干净”,“姜、酒是都要”,“也放些醋,去腥,而且熟得快”……
李娘子不断点头,可惜不识字,不然肯定要拿小本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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