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杰拊掌大笑,小娘子不知道哪来这些妙语,又有趣,又精到!
沈韶光笑道:“等再过些日子,秋风更凉些,郎君就可以来吃羊肉芥菜荞麦汤饼。腌得够味儿芥菜炖大块
他吃是鸡丝拌面。荞麦面有些粗涩,故而吃时候,要过冷水,使其爽利,加麻酱蒜醋之类料子拌着吃;要配浓郁香腴肉汤,以掩盖它粗涩。
鸡丝拌面却又不同。鸡丝用蛋清抓过,又裹芡粉,温油下锅滑制,然后用猪油加点银针豆芽爆炒,放点奶汤,勾薄芡,快速出锅,这样做出来鸡丝极滑嫩。再配点胡瓜丝,与这筋道涩感荞麦面同吃,舌畔齿间会有异彩纷呈感觉。
邵杰把小碗里那两口荞麦面条吃完,拿帕子擦下嘴。
沈韶光笑眯眯地明知故问:“邵郎君吃着可还适口?”
“好吃!”邵杰赞叹,“只可惜——”
过完七月半,连绵好些日子阴雨天结束,暑热也已消散,太阳在中午时有些晒,但也已不是“烈日”,天瓦蓝瓦蓝,飘着几朵白云,又有习习秋风,长安怡人秋,终于来。
沈韶光回想这个过分炎热夏天,有点心有余悸感觉,谁能想到因为高温,竟然弄得满城风雨,天灾差点变成人祸,更殃及自己这条小池鱼。相对比,前面半个多月阴雨,衣服发霉,墙上透着水汽,倒不算什。
好赖算是过去,沈韶光舒口气,摸摸新做秋装上绣纹,未来两个多月,是长安最好时候。等进十月,早晚下起白霜来,便有些冷。
沈韶光微提松霜绿裙子,坐下,抱起明奴慢慢顺毛。这松霜绿带着点秋厚重,就如那天午后从城外回来远眺看到颜色样。衫子是乳白色,比明奴毛色要柔和些,做成胡服窄袖款式,免得又被某人拽住。
想到那日,沈韶光颇有些悻悻,觉得自己忒给二十世纪新女性丢人……大概,穿越久,灵魂也古典保守?
可惜什?沈韶光提起精神,听他提意见。
“贵店碗太小!”
沈韶光笑起来,邵杰也笑。
邵杰还真不是虚夸,他自小家里富贵,从没吃过荞麦汤饼,第口觉得味道有些怪,但吃着吃着就上瘾,只可惜,小小碗里也只有这几口。
沈韶光就喜欢这捧场,笑道:“郎君先前用过酒肉菜蔬,这荞麦汤饼居于最后,就譬如艺伎娘子们唱曲儿时最后那个拖腔儿,适当地拖拖,有余音绕梁之感,拖太久则冗余。”
不过那日溜达趟也不是全无收获,比如吃到新鲜煮豆子,好吃蒸猪肉,有点后劲儿村酿,其中最值得提是荞麦冷淘。
用井水淘过荞麦面条,带着微微涩感和麦面清香,有嚼头儿,拌着芝麻酱、清酱汁、醋、蒜吃,特别清爽。
在坊里米粮店,沈韶光没见过荞麦面,西市或许有,但沈韶光暂时懒得去找,便与那店家娘子买口袋荞麦回来。
于是这两天,沈记主人和客人桌案上,便常见荞麦汤饼身影,冷淘、热汤,炝锅、打卤,炒、焖,粗、细,婴儿指头样儿,猫耳朵形状……各种花样儿。
邵杰躬逢其盛。吃筷子荞麦拌面,嚼嚼,又吃筷子,对沈韶光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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