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子轻轻福,笑道:“新科进士们及第,往年这时候新词最多,但今年词却——未免铿锵些,怕是不适合郎君们喝酒时候听。”
因为与赵王战,也或者
谋刺皇帝之前,乔亥摆出副忠臣样子,以郑重顿首礼请罪,七情上面地求李棫避避,说什四郎身份贵重,若有闪失,自己万死不能赎罪之类,李棫虽觉得乔老叟太过小心,但到底心软,答应由任奉带着去别处避避。
后来谋刺竟然真失败,李棫不是不心惊,也确实有些感谢乔亥,幸亏这老叟精明谨慎……
但如今如困兽般天天窝在这小宅里不得见天日,关键,不知道这样日子什时候是个头儿,李棫实在焦躁。任奉说前面已经打起来,想想家里已经做好皇帝衣冠,阿耶会不会登基?为稳定民心,他会不会立三郎为太子?甚至放出二郎来?他从前也是很疼二郎……
李棫要出门,侍从们是拦不住。
怕引人注目,他只带着两个随身护卫,都是从赵王府带来,功夫高,话少,惟自己命是从。行在街上,李棫开始还有些胆颤,但出坊门时,那坊丁也不过漫不经心地看他们眼,路上还遇到几个禁军,也并没发生什,他胆气就壮。
虽然前方已经与赵王军队开战,但长安城里日子还是该怎过就怎过。
柳树绿,草青,各种鸟雀叽叽喳喳,又是年春来到。贵人们办起赏春宴会,笙箫管弦,美人歌舞;平民们挖野菜拌肉馅儿包时鲜馄饨,吃春盘咬春;新科进士们春风得意,走马长安;街上穿着轻薄春衫小娘子明眸转,对面年轻郎君眼睛都直……
这还没到上巳节呢,上巳节更热闹。
禁军对此也无可奈何,世情如此,风俗如此。事实上,禁军、武侯、坊丁们也有些疲沓,许那人犯早跑呢?
升平坊所民宅里,几个侍从挡住院门,叉手求肯:“四郎,你还是少出去吧。如今外面虽盘查得不严,但那街衢路口上还贴着你画影图形呢。”
李棫也不是头天出门,他知道,打探消息,有两个去处,为酒肆食店,为秦楼楚馆。喝多,有美人在怀,嘴里什都说得。想到酒肆,就想起沈记,李棫抿抿嘴,径直去平康坊。
进平康坊,管弦之音盈耳,绮罗美人满目,李棫松弛下来,这才是人过日子。
找家不算显眼但看着舒服雅致院子,李棫走进去,坐在堂上角落里,点饮子糕饼,听个妓子弹琵琶唱曲儿。
“……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唱是李太白清平调。
唱罢,有人道:“有没有新鲜?成天听这个,都腻。”
李棫指指自己脸,“这样儿,还能看得出来?”
侍从们看着面前暗黄脸、八字眉、把胡子病书生,为难地互视眼,四郎向珍视自己容貌,如今“自污”若此,也实在难为他,但……
其中为首个道:“四郎,任校尉打探消息快回来,你等等他再出去吧?”
李棫越发不悦起来,“他任奉也配让等?”
任奉埋伏长安多年,口齿颇有些油滑,但李棫也不是傻子,能看得出,他是乔亥人。他那样油嘴滑舌地敷衍,比乔亥那老顽固更招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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