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家并几位亲朋故旧家阿嫂各执棍棒,要对林少尹,不对,应该说林府尹“痛下毒手”。
伯父家三阿嫂快人快语:“十娘你莫要心疼,女婿是妇家狗,不揍顿是不行。②”
十娘是沈韶光在家族大排行。
沈十娘点头:“阿嫂尽管打就是,不揍不老实。”
阿嫂们都笑起来。
岂只不易,简直太难,京中还有个时不常找自己喝酒李相,那位利眼楚先生也快到京……
沈直调为京官,时间充裕得很,故而六礼行得不紧不慢,到七月吴王案审完、沈谦沉冤得雪时,六礼也才到纳征这步。
沈直带领兄弟子侄,郑重举行家祭,李悦、楚棣、林晏等都送祭品来。祭祀完,沈直、沈朴还有沈韶光眼睛都是红红。
因为沈韶光救驾之功和在捉拿李棫时起作用,皇帝本着原来沈家田宅数目,又额外多赏倍出来——包括处先前赵王别业。
沈韶光终于体会到夜,bao富感觉。
史沈直又是另副样子,大约五十上下,面白有须,双眼睛很是威严。沈韶光在他面前不敢造次,摆出腼腆闺中女儿样子。
沈直问起她在掖庭日子,又问出宫后事。他问得很细,沈韶光不好藏掖,没奈何,只好实说寄身尼庵,摆摊开酒肆经历。
沈直沉默片刻,“终究是等之过,没有照顾好你。”
沈韶光觉得伯父误会大,想说自己每天吃吃喝喝挺开心,但好像又不合适,只好干笑。
想到自己要代行大人之职,与林家议亲,沈直张张嘴,又闭上,片刻终于开口道:“林少尹品性不错,只是人有些冷肃,你——”沈直又停住,他实在不知道怎跟个小女郎说这些话。
阿嫂们颇有些兴奋,听闻新妹婿风姿颀然、容貌甚好,又是紫袍高官,这样女婿,打到机会不多啊……
林晏保持他在“岳父团”面前老实形象,没耍什计谋,很是让姑嫂们捉弄回,沈韶光从楼上偷看他时,他帽子
沈韶光学着电影女主样子,调戏林晏:“林郎君,养你啊——”
林晏如今颇跟得上沈韶光节奏,微笑着施礼:“如此,就多谢夫人。”
然而,可以这样随意说笑时候并不多,若不是朝廷这些事,婚前两人是见不到几回——如今沈韶光跟着伯父伯母住。
八月初十吉日,终于到六礼最后步——亲迎。
沈韶光两辈子头回出嫁,之前又在宫里,没亲身见过民间婚礼,这回是开眼界——比如“下婿”。
沈直也有女,许配给庐州刺史崔言之子,当时却没用他说,而是夫人与女儿说,两家也算世交,夫人见过小郎君。这次却不适宜夫人来说——“郎子”①身份特殊,林少尹过不几日便是三品京兆尹,正正经经紫袍高官。沈直只好自己勉为其难。
然而两位叔伯很快便推翻自己说话。
林少尹每次来拜望,说话都很是恭敬,嘴边始终挂着笑;喝酒时虽面色已经红却并不推辞,老实得很;关键,偶尔看见阿荠,那目光温柔得三春和风般……
无人时,沈韶光笑话林晏:“平日也不见你这般温和,真是装得手好相。”
林晏也笑,承认道:“要做沈家郎子,着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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