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饼子悬在半路,看张忠旗生气,小心凑到嘴边咬口,然后又递给张忠旗。
张忠旗坐到床头上,缓缓口气道:“吃过,这都是给你留,你不用给留着,咱们娃还要吃奶呢,你不吃东西哪来奶水,快吃。”
哑巴伸出只手,握到张忠旗枯瘦手上,呜呜哭起来。
“不哭不哭,咱们不是还有吃,今年这粮就收得少,旗中收得又多。你说那黄善在旅顺死也好,不然在这里啊,也得饿死。”张忠旗帮哑巴擦擦泪水道,“咱们家算好,村东头那边……又在烧尸首,今天就是两个。”
哑巴把饼子扳开,分张忠旗半,张忠旗没有去接,而是站起来到门外,片刻后提那小袋粮进来,对哑巴道:“你看,咱们还有粮,今日刚去买,饿不着,你快吃。”
“再这样明年就没得吃,明天就得出门,跟着大汗去打蛮子,不然明年咱们就没吃。”
张忠旗在雪花中走进院子,在正屋放下肩上小粮袋,对着面前包衣加岳父说着,他连着说两次吃。
今年打旅顺时候,旗中加征粮税,春小麦收获后,又被旗中收走大半。张忠旗退回辽中时候,心中对皇太极充满怨恨,前几年抢到东西后那种感激不翼而飞。他这个牛录是属于莽古尔泰自管牛录,那牛录额真也算命大,和登州镇都干几仗,除在滦州被射中箭之外,后来再没有受过伤。
这位牛录额真算个感恩人,对张忠旗救命之恩直没忘,总是会私下给张忠旗些好处,接济他生活。有这位牛录主子照料,张忠旗才有可能挺过这个又冷又饿冬天,但再穷也要过年,今日便是去换些粮食来,准备好好过个年。
“那你可要小心着些,牛录里面今年死那许多人。”老丈人拍拍张忠旗身上雪花,“快去看看娃去。”
哑巴这才路出点笑意,小口小口咬起那个黑乎乎饼子。
张忠旗放粮袋在地上,看着哑巴点点吃完,暗中吞几十口口水。他们今年受旅顺拖累,不但没有抢到任何东西,还亏大笔,往年还有从辽海输入粮食,今年却因为陈新联合王廷试吕直辽海严查而大幅减少。
这两方面叠加,辽东粮价
张忠旗天只吃半个杂粮饼,站起来后头脑有些发晕,此时屋内传来阵婴儿哇哇声,张忠旗干瘦脸上浮起笑容,他连忙对岳父道:“这包粮你要藏好,要省着点吃,咱们马槽下面银子只有几十两。还有二十斤盐也要藏好,无法时候就拿去换粮吃。”
他说完就匆匆进屋,小孩哭声又停,正屋中烧着个火盆,比外面暖和些,张忠旗关上门凑到床前看,个脸上皱巴巴婴儿正在哑巴怀中吃奶。
张忠旗满脸慈祥,蹲在床边看着婴儿脸。哑巴抬头看张忠旗眼,咧着嘴笑下。
那婴儿吸几口又张嘴哇哇哭起来,张忠旗着急道:“怎地又没奶,都叫你把饼子吃,你是不是没有吃?”
哑巴怯生生从枕头下面摸出个黑乎乎饼子,递到张忠旗面前,张忠旗忽地站起来怒道:“你自己不吃怎行,儿子又吃什,都跟你说多少次,给你东西都吃掉,怎地这费工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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