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福直有这个心思,这些年来也跟儿子葛司虞把将作行里流传来秘诀,经验条条整理抄录下来,只是世间对将作杂术轻视与排斥,使葛福即使有心思,也因为种种顾忌而拖延下来。
所谓契机是很微妙,葛司虞将《提牢狱书》实书摊出来,就让老人有豁出去心思:都七十好几,没几年好活,再犹豫,这心思就要跟着进棺材。
葛福这辈子几乎什事
营火映照下,白眉皓首,身子骨却很硬朗,黝黑皮肤,身子高瘦,站在那里十分精神。由于葛福名气太大,年纪大之后实在怕各方请他出面监造工程,这几年直托病在家休养概不见外人,此时看他没有半分病模样。集云社私下从江宁府工曹以及江宁府延请几名大匠跟葛福都有很深师门关系,林缚过来时,这些大匠还没有离开,围着葛福请安问好。
“葛老先生!士子林缚在这里有礼。”林缚看着葛福给人围在草堂之前,他走过去,以晚辈后学姿态给葛福长揖施礼。
“林司狱客气。”老人葛福中气很足,说话声振得人耳嗡嗡作响,他虽说生生活都很清寒,却也是能在江宁工部尚书,侍郎,江宁府工曹参军等高官面前站直腰说话人物,跟林缚说话回礼十分有气度,他没有急着说着书事情,叉腰看着河口营地,说道:“老朽也认识几个带兵打仗将军,都说伤亡逾三成还能约束兵卒不溃散败亡都可以称得上名将,老朽在宅子里听司虞说此间情景,只是不信,亲眼看过,真是井然有序,林大人要是去当将军,也定能当名将……”
流民迁来河口第夜就遭到有预谋袭击,任是谁都无法阻止伤亡,也正是因为在惨案发生后林缚能迅速制止恐慌蔓延,并以最快速度组织流民在河口恢复次序大兴土石,也使得顾悟尘等人更加信任林缚。
事实上,林缚指挥组织有方只是个方面,林梦得,张玉伯等人倾力相助也是个方面,这些流民无家可归以及曹子昂、葛存信、葛存雄及手下诸多兄弟散在流民之中充当稳定流民情绪中流砥柱则是更大因素。
有些事情是别人不知道,自然就都归功到林缚个人头上。
“惨案本是林缚疏忽所致,实不敢担此誉。”林缚说道:“葛老先生前来必有教于林缚,天时已晚,怕是来不及再回城里,不如到岛上做客去?”
林缚请葛福、葛司虞,赵舒翰坐船到狱岛做客去,让周普率领护卫武卒在河口警备。
前朝将作寺少监李存翰所著《将作匠》近五百年来都给将作行匠户视为师门经书,千百年来将作行也就出这本专著,此时林缚与赵舒翰鼓动葛司虞著书立说至少在将作行里会给视作天大事情。葛司虞回宅子后将赵舒翰所著《提牢狱书》往葛福面前摊,葛福顿时就动心,也不顾好几年不出宅门规矩,当即拉着葛司虞,赵舒翰出城来。
葛福脱匠籍,中年所生独子葛司虞又入仕途,老人对钱财也看得极淡,他自然就没有秘传匠术心思。作为江宁名匠师,葛福得隆兴帝特旨脱匠籍,也使他这辈子在将作行里声誉也达到顶峰,还有什比著名立说成为将作行祖师级人物更让他晚年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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