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家薛大是平原君赵胜家臣亲戚,也算是平原君门客,与公孙龙相熟,亲自送酒过来,加意奉承。
正好田部吏赵奢来收赋税,等老半天也无人理睬,忍不住走过来叫道:“薛大,可是第二次来。”
赵奢大约二十八九岁年纪,身材高大健壮,张古铜色脸甚是引人注目。他是前赵国大夫赵固之子,也算是名门之后,但由于父亲早逝,家道中落,生活甚是落魄,最近才通过平原君谋到田部吏小官职,专管收取市集赋税。
薛大笑道:“吏君不知道?这家牛首酒肆其实也是平原君产业。”言下之意,无非是你赵奢做官凭是平原君关系,平原君名下酒肆赋税就不用收。
赵奢肃色道:“走九家商肆,九家都这说。即使是平原君名下酒肆,也样要交税。限你午时前到旗亭缴齐,不然可要依法行事。”
舌之利,曾为赵国外交解决过实际问题。秦国和赵国度订有盟约:两国互不侵犯;秦国所做之事,赵国要从旁协助;赵国所要做之事,秦国也要从旁协助。不久前,秦国进攻魏国,赵国因为平原君夫人是魏公子信陵君无忌姊姊,预备发兵相救。秦国现派使者对赵国说:“如果赵国救魏,就违背们两国之间盟约。”赵王告诉平原君赵胜,赵胜又告诉公孙龙。公孙龙道:“赵国也可以派人去谴责秦国说:‘赵国要救魏国,秦国不协助,这也不符合两国之间盟约。’”秦国遂无话可说。
李银坐下静听会儿,道:“这个公孙龙近来在邯郸很出风头,蔺兄如何看待他诡辩之术?”蔺相如道:“饰人之心,易人之意,能胜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
临座名三十七八岁长袍男子回过头来笑道:“心服者未必口服,其实仍是不服;口服者未必心服,至少面上已服。足下愿意选那种呢?”蔺相如道:“选心服口服。”那男子道:“服即是服,非心服,亦非口服。”
蔺相如道:“先生来这里是饮酒?”那男子道:“不错。”蔺相如道:“这里只有赵酒,按照公孙先生观点,赵酒非酒,先生可是来错地方。”
那男子先是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怎知道就是公孙龙?”蔺相如道:“只是胡乱猜。”
薛大讪讪笑道:“你们瞧他,还挺较真儿。”
赵奢却是不再理会,径直带着吏卒去。
公孙龙笑道:“听说赵奢这个人就爱较真,薛大,你还是老实交税吧,又不缺那点钱。”薛大也笑着回应道:“钱倒还是其次,若是主动交税,平原君面子往哪里搁?不用理睬他。”
李银听说对方就是平原君门下最得宠舍人公孙龙,忙道:“公孙先生如不嫌弃,不妨过来起坐。”
公孙龙对蔺相如也颇有兴趣,便起身移座,同坐案。三人互相道姓名。
公孙龙道:“二位居然是缪府舍人?”既有惊异,又有惋惜。缪贤虽然官任宦者令,是王宫内侍首领,但毕竟只是个寺人,般人尚且看不起他,更不要说公孙龙这等人物。
李银闻言,不禁脸有愧色,蔺相如却是神态自若,道:“是。”
公孙龙便不再多问,叫道:“薛大,再来三角酒。”又笑着补充道,“是赵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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