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倌却不接,摇头道:“醒什酒,醉不是更好?喂,你爱看戏吗?”
楚瀚老实道:“很少看。”红倌啐声,转过头去,似乎感到跟此人没什可以谈下去。楚瀚对他台上武打本事着实钦佩,诚恳地道:“虽不常看戏,但今夜看你演水母,委实精彩极。你小小年纪,却是如何练成这等出神入化功夫?”
红倌撇嘴笑,说道:“从七岁开始练功,花八年时光才练成这样。你要问,这八年时光等于全扔水里去啦!”楚瀚奇道:“这话怎说?”
红倌脸上似笑非笑,接过楚瀚手中浓茶,仰头口喝尽,将杯子随手往地上扔,在花园中张石凳上坐下,往内厅投去不屑眼光,说道:“整日得跟这等俗物打交道,又有什意思?你说,这八年不等于是白费?”楚瀚默然不对。
红倌哈哈笑,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丢东厂提督位子,被尚铭狠狠训斥顿。事情平息后,他又依然故,旧态复萌,开始花天酒地、任性放荡起来。他显然也对这红倌大有兴趣,挨上来涎着脸道:“那怎行,红师傅今夜当然要陪哪!”瞪万文贤眼,嗤笑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红师傅哪里看得上你?”
万文贤听他出言侮辱自己长相,拍桌子,回骂道:“你这太监干儿子又是什货色?”两个少爷高声互相谩骂起来,来二去,几乎便要卷起袖子,大打出手。
梁芳坐在上首喝酒,远远望见,眼看便要出事,让小宦官叫楚瀚过来,对他道:“那姓尚小子又要闹事。快去阻阻,别扰万大爷兴致。”
楚瀚躬身答应,快步上前,拦在万文贤和尚德中间,行礼说道:“两位公子快别争吵,休要打扰寿宴,吓着红师傅。”
万文贤认出他是大太监梁芳手下人,稍稍收敛些,说道:“楚公公何必管这闲事?是那姓尚浑帐出口骂人在先……”尚德听他出口伤人,又高声喝骂起来,两边家仆纷纷拥上护主,眼看便是场群殴混战。
楚瀚眼见万文贤副准备开打架势,心想这是在他老子万天福寿宴上,若是真打起来,最后被怪罪倒霉,很可能还是那几个戏子。他熟知这些权宦子弟下流行径,不禁甚为红倌担心,心想此时最好办法,莫过于釜底抽薪,赶紧将红倌带离此地,便让小麦子上前拦阻两边子弟,自己拉起红倌,说道:“红师傅也喝多,还是先到外边醒醒酒吧。”说着不由分说,便将他拉出内厅,来到庭院之中。
红倌确实已喝不少酒,醉眼乜斜,脚步不稳,对两个公子为自己争风吃醋似乎司空见惯,毫不惊惧,只觉得十分有趣。此时他被庭院凉风吹,酒略微醒些,笑嘻嘻地道:“这位公公,请问你贵姓大名啊?”
楚瀚道:“姓楚名瀚,在梁公公手下办事。”
红倌向他打量几眼,见他甚是年轻,似乎跟自己年岁相仿,问道:“楚小公公,你拉出来干什?”
楚瀚心想:“你被那小霸王尚德看上,不死也得脱掉层皮,留在里面实在危险得紧。”但这话他也不能明说,便递上刚才从桌上顺手取过杯浓茶,说道:“你喝醉啦,该醒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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