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士连眼见楚瀚神色平静,当然不知道他老早作好准备,打算当夜便越狱逃走,只道他片赤心,有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忠诚。他想到此处,心中更加惭愧,长叹声,说道:“楚先生,大越国实在对不住你啊!”楚瀚摇头道:“
然狠心要走,那自己也只能忍心让她离去。
他百无聊赖,抬头观望这大越国牢狱。这所谓死牢,对他来说简直便如儿戏般,他要走随时可以走。似他这般曾在天下第血腥恐怖东厂牢狱中待过人,既做过囚犯,又做过狱卒,哪里看得上大越国牢狱。这儿既没有残忍酷刑,也没有如狼似虎锦衣卫,环境还算干净,饮食不缺,相较于他困苦童年和多难少年时期,住在这儿还算是挺舒适惬意。他安然住着,打算看看黎灏准备如何处置自己。他知道百里缎定会走,而黎灏定找不着她,他猜黎灏多半会恼羞成怒,迁怒于己,但他会以什名义杀死自己,倒是颇难预料。
过几日,楚瀚见到狱卒常常对着他指指点点,悄声交谈。楚瀚所识越语有限,完全无法听懂。有日,人来到狱中,却是老相识吴士连。吴士连脸色甚是难看,来到栅栏之前,哀然望着他,老半天说不出话。
楚瀚安然而坐,说道:“吴大人,陛下有什话让您来跟说,就请直说吧。”
吴士连咳嗽声,说道:“陛下不愿你死不瞑目,让来宣告你罪状。”
楚瀚点点头。吴士连便从袖中拿出个卷轴,打开读起来:“汉人楚瀚,以欺君冒功、阵前违令、行止不检三大罪状,敕解除切官职爵位。尤以欺君之罪,罪大恶极,敕令判处绞刑,即日行刑。”
楚瀚又点点头,神情平静,心中筹思:“看来黎灏找不回百里缎,恼羞成怒,准备拿开刀。朝中那些嫉妒大臣,想必也加油添醋,落井下石番,才换来这三个大罪,个绞刑。”他不愿再与黎灏纠缠,决定当夜便越狱逃走。
吴士连望着他,神色中有哀悯,有同情,也有忧惧。楚瀚只微微笑,说道:“吴大人不必忧心,早知道自己开罪陛下,下场会是如此。请您跟陛下说,死得甘愿,只恨没有替陛下留住姊姊,成为陛下妃子,为此好生抱憾。”
吴士连听他这说,知道楚瀚心中清楚得很,什三大罪状都是借口,楚瀚真正过错,是没能成功让他姊姊成为皇帝妃子。吴士连信奉儒家道德规条,对于黎灏心想娶刚丧夫中土美女,心中甚是不以为然,此时见到楚瀚在征服占城役中冒险犯难,襄助破城,有功于国,却因无法满足皇帝私欲而受到迫害,加上其他大臣攻讦谗言,竟致死罪,更让他感到羞愧无地。号称礼义之邦大越国中竟发生这等不仁不义、失德失礼之行,岂不让来自汉地楚瀚笑话?
当然人死后便不会再笑话于大越国,但吴士连心中如何都觉得过意不去,愧疚难言。他又怎知楚瀚出身于黑暗腐败大明皇宫,跟随梁芳多年,尝过万贵妃手段,更见识过锦衣卫和东厂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冤枉杀戮几个大臣乃是家常便饭;他还觉得大越国行事过于仁义,没将他下狱拷打,整个半死不活,只轻轻判个绞刑,委实没什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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