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瀚听到这里,已明白他言外之意,是说自己依附汪直,干下太多恶事,保护太子虽然重要,但是如此不择手段,弄得满手血腥,可值得吗?
他转过头去,眼望窗外,没有回答。汪直对他钳制,已不只是父子骨肉羁绊所能涵盖,也不是汪直威胁说出自己身世隐情所能道清。他和汪直已如藤萝般,成为两股同谋共生、再也难以分开纠缠。离开汪直,楚瀚不可能拥有足以与万贵妃抗衡势力,甚至不可能替太子延请名师;而离开楚瀚,汪直也不可能掌握京城内外种种隐情,巩固他在皇帝面前地位。他们合作无间,各取所需,汪直不干涉楚瀚对太子全力护持,楚瀚便也不过问汪直残害忠良。
这样下去伊于胡底,楚瀚并不知道,也无法猜测。他只知道太子今年只有七岁,而万贵妃仍旧虎视眈眈,绝不会放弃任何除去太子机会。未来路还很遥远,很漫长,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太子,那个他曾经怀抱照料过初生婴儿,那个自己发誓生守护同胞兄弟。即使这条路将引领自己堕入地狱深渊,让自己遭受千刀万剐,他都将义无反顾,毫不犹疑地走下去。
士,藏身武汉。这人满腹文才,足智多谋,也可召回京来任用。”
怀恩十分同意,当即去请示皇帝。成化皇帝本身不曾读过什书,也不怎在意对太子教育,听怀恩这说,便道:“这样也好,你看着办吧。”
怀恩当即拟旨,召谢迁入京担任讲官,为太子讲学;李东阳冤狱也得到洗雪,召回京城担任翰林院侍讲。
谢、李二人起初接旨时,都是惊愕交集。他们当然听闻西厂倒行逆施,若非见到怀恩今日在朝中做主,加上楚瀚亲笔所写书信,哀哀恳请,还真不敢、不愿奉旨回京。当他们携家带眷重入京城时,心中仍不免战栗。当年乌烟瘴气朝廷仍旧乌烟瘴气,只是嚣张跋扈者由东厂换成西厂。
怀恩亲自设宴为二人接风,楚瀚在旁陪席,并请当代理学名家,年高德劭刘健同席,众人相谈甚欢。此后谢迁和李东阳便负担起为太子讲学重任。太子侍讲之职无关朝廷政事,也无实权,因此汪直对这几个教书先生也没有多加理会,算是放他们马。
李东阳见事甚明,老早看出楚瀚在京中奇妙而关键地位。他私下邀请楚瀚来家中饮酒,举起酒杯敬楚瀚道:“太子能有今日,全仗大人之力!”
楚瀚只能苦笑,起身辞谢,举杯回敬,说道:“小人知识浅薄,粗鄙低下,不过尽己绵薄之力而已。天下大事,还须靠先生们这样正人君子才是。”又道,“小人读书不多,心中最仰慕,便是满腹诗书诸位先生们。如今太子年幼,勤勉好学,还请先生们尽心教导,小人便衷心感恩不尽。”
李东阳道:“教导太子乃是关乎天下兴衰重责大任,和谢公自不敢有半丝疏忽。何况大人昔年对二人有恩,此番重获大人举荐,入京任职,更是再造之恩,等怎能不尽心竭力,务求报答大人恩德?然而对大人,亦有言相劝。”
楚瀚道:“李大人请说。”
李东阳道:“大人回护太子用心,等都看得十分清楚。然而大人亦需留意攀附之人及所使手段,是否有太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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