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太子朱佑樘登基,年号弘治。他登基后第六天,便罢黜众得势小人,将李孜省下诏狱,以结交近侍罪处斩,其妻流放二千里;后来李孜省恩诏免死,流放边疆充军,却因往年作恶太多,在边疆被官民揍打不绝,终至瘐死。
弘治皇帝将梁芳贬去南京,不久他便下狱审问,死在狱中。皇帝并从凤阳召回受贬怀恩,命他重掌司礼监。怀恩力劝皇帝逐退万安等佞臣,任用正直大臣王恕,皇帝采纳,同时重用贤臣刘健、谢迁、李东阳等人,于是正直之士纷纷进用,朝政于夕之间转为清明。皇帝并派遣邓原出镇福建,麦秀出镇浙江,其他派出去镇守太监率都守法勤恳,廉洁爱民。弘治皇帝励精图治,掌政期间政治醇美,君德清明,端本正始,号称“弘治中兴”。
夜,弘治皇帝亲自批阅前朝宫廷实录,读到西厂段,历数汪直和楚瀚掌控西厂时倒行逆施,大兴冤狱,害人无数;二害最终恶贯满盈,遭流放,遭处死。
弘治读到此处,想
道蛊毒入心,三日之期已至,蛊就将取走他性命。他生中对他最重要人物倏忽在眼前闪过:恩人胡星夜,母亲纪娘娘,父亲汪直,红粉知己红倌,好友尹独行,“影子”百里缎,前妻胡莺,儿子楚越……还有亲爱幼弟——泓儿。
想起泓儿,楚瀚嘴角不禁露出微笑,知道自己这生是为何而活,为何而死:他为报恩而活,为保住泓儿而死。他报完恩,也保住泓儿,是该死时候。他忽见面前出现几个人影,抬头望去,却见母亲、红倌和百里缎三人站在不远处,彼此正谈笑着,形容欢畅,红倌手中赫然抱着只黑猫,正是小影子。
楚瀚也笑,这三个他生命中最重要女子都来,都回到他身边,他夫复何求?他随即想起,她们都已去另个世界,包括小影子也早他步去。如果那个世界中有她们和小影子,那自己怎能不去呢?
他面带笑意,从容坐下,闭上眼睛,低声道:“来!”便吐出最后口气。
同来行刑锦衣卫慑于他威势,不敢侵毁他尸身,只送到城外草草埋葬,回去禀报交差。
胡莺得讯后,神色木然,更未前来替他收尸,只当世上根本便不曾有过这个人。
而尹独行闻讯后,则痛哭失声,悄悄买通东厂锦衣卫,到京城外荒地中找到楚瀚埋身之处,替他收殓尸身。他收养楚瀚独子楚越,将他和碧心起接回浙江老家住下。
他清楚地知道楚瀚和百里缎心想携手回归大越梦想,决心完成好友遗愿。他火化两人遗体,嘱咐家人照顾独子尹思瀚和楚越,自己乔装改扮成个邋遢和尚,带着两个骨灰坛,毅然独行千里,穿越靛海,来到大越国境内。
他在大越国南北游访半载,选块山明水秀高地,将两个骨灰坛埋葬,立个墓碑,上书“瑶人楚瀚及爱侣百里缎之墓”。他向坟地跪拜三次,放眼望向铺展在面前蜿蜒清澈洮江,翠绿沃饶水田,薄雾环绕山峦,想起挚友楚瀚生,心中悲恸,不禁怆然泪下。
两年之后,万贵妃毒发,bao薨。成化皇帝顿失依恃,伤恸欲绝,终日痛哭哀号,形销骨立,数月之后,便也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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