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林香茗没有。李志勇发现,整个会议过程中,他确实听得非常专心,但很少对发言者发言点头——唯次,竟是对自
电脑,但看围绕长桌坐着刑警们都摊开蓝皮记事本,立刻把电脑收起,从挎包里掏出纸笔。整个会议过程中他没有喝口水,也没有对屋子里十几杆老烟枪喷云吐雾表现出丝毫反感——尽管他自己绝不抽烟。他认真地聆听每个人发言,手中笔几乎不停顿地在纸上沙沙沙地记录着什,但直到会议结束时他都没有说话。杜建平都快把他忘,临到散会前才想起这儿还有个副局长派来呢:“小林,你看你有啥想法没有?”
林香茗摇摇头。
“别不说话啊,案情分析会就是让大家敞开说话!”杜建平笑道,“你是上面派来‘支援’,就得给们支援支援嘛。”
会议室里响起片笑声。
“初来乍到,没有什经验,这屋子都是师傅,先跟着大家多学习、多解。”林香茗笑着说。
散会后,杜建平跟好几个刑警感叹道:“那个小林很懂事,你们多带带他。”又半开玩笑地对李志勇说:“你跟小林学学,看人家比你年轻那多,却点儿都不毛躁,有规矩、有眼力见儿。”
李志勇不吭声,心说“这回只怕您是看走眼”。
十年前李志勇二十八岁,在刑侦线摸爬滚打六年,什苦都吃过,什苦也都吃得,在刑警队伍里属于“正当年”,按理说应该是领导重点培养对象,却直不太入杜建平眼,甚至给他取个“狗熊”外号。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膀大腰圆,而是两个原因:来他脸不洗头不梳,总是灰不溜丢模样,平日里耷拉个脑袋,只知道埋头干活,不知道抬头看路;二来他脾气古怪,平时闷闷,不大爱说话,但是探讨起案情又死倔死倔,旦钻起牛角尖,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纵使杜建平这个顶头上司,他也敢当面顶撞——综合这俩特征,就连李志勇自己也不拒绝“狗熊”这个外号,反正警队里无人没有外号,比起有男警官外号叫“大嫂”,自己这个已经好太多。
不过李志勇是个粗中有细人,办案喜欢动脑子,偶尔看看《福尔摩斯探案集》,平日里有意锻炼自己观察能力。比如在这次案情分析会上,他就发现那个言不发小林看似“不毛躁、有规矩”,其实是个极有主见人。
案情分析会是指围绕某重案,由牵头侦办主要领导召集相关警务人员召开会议。这种会上,不管警衔、职位、年龄,只要是与案件相关见解,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说什,想什说什。因为刑侦工作本身就是用证据和推理对真相还原,在案件侦破之前没有任何人掌握绝对真理,所以必须坚持言论上自由和m;主,集思广益,如果总担心“顶撞领导会不会给小鞋穿”,那就什正事也别做。因此,为某项证据是否可靠,为某个推论是否合理而发生争吵,会上闹得脸红脖子粗是常事,会后谁也不会计较……尽管如此,会议过程中,大家还是会对每个发言者言谈,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这种点头未必代表着赞同和支持,更多是种尊重和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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