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官场传统,曾国藩是沈葆桢“举主”。沈葆桢应该感激涕零并大力回报,不想沈氏却在此时做出断饷之举。
沈葆桢之所以这样做,第个原因是他和曾国藩对江西巡抚这个职务认识不同。
作为节制四省、指挥整个战局第责任人,曾国藩破格保举沈葆桢出任江西巡抚,主要目是让他给湘军提供军饷。
军饷是湘军生命线,也是曾国藩带兵打仗过程中最头疼问题。现在江西已经成为后方,不再有重大战事,因此他对江西供饷能力寄予极大希望,希望沈葆桢能迅速把江西治理好,以源源不断地供给湘军军饷。
但是沈葆桢却不这样想。沈葆桢是个极有主见人。他自幼即自视极高,凡事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他想在这片土地上,建立属于自己而不是曾国藩功业。“曾国藩举荐沈葆桢目,是要他把江西变成湘军后方据点
扑金陵营垒。……深以为忧,寸心如焚。
第二天又说:“粮道可危,寸心如割。……旁皇绕屋,焦灼万状。……竟夕不克成寐,四更末即披衣起坐。”(8)
他本来和曾国荃约定要每天通信。九月初五日这天,他没有接到曾国荃来信,以为出什意外,夜无眠,心急如焚。“本日午刻不接沅信,悬系之至。……绕室旁皇,莫知所以为计。不知沅弟所以无信来者,本身受伤乎?抑全军决裂乎?……晡时,忧灼万状。……睡不能成寐,竟夜候沅弟二十九日信。”(9)
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接到曾国荃信。头天曾国藩担心沅弟是不是受伤,这封信中果然汇报说,二十八日曾国荃在营中被流弹击伤,出血颇多。曾国藩在日记当中感叹:“足见天伦血脉感触,息息相通。”(10)
曾国藩本人并不怕死,自带兵以来,曾国藩早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但是他承受不起弟弟死。既然无兵可调,曾国藩只好全力保障后勤供应,让曾国荃部得到充足粮米和弹药。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军饷供应又出现意外。江西巡抚沈葆桢突然宣布,因本省财政紧张,停止每月供给曾国藩四万两漕折,“九月,葆桢以本省防军需饷,截留漕折月四万两”(11)。这个决定非常突然,少这四万两采购经费,曾国荃部不但武器弹药供应会出现问题,甚至可能连饭都吃不饱。
这大出曾国藩意料。
沈葆桢算是曾国藩嫡系。他是福建人,林则徐女婿,曾入过曾国藩幕府,后来又任广信知府。因防守广信有功,被曾国藩保举为道员。沈葆桢为官干练清廉,甚得曾国藩欣赏,曾国藩认为他是个不可多得人才,说:
沈在江西之初,束修自好,且有胆识,吾常器之。(12)
咸丰十年(1860)五月初三日,曾国藩出任两江总督后第次上折,就是奏调沈葆桢赴自己安庆大营帮忙,他在给朝廷奏折中说“该道器识才略,实堪大用,臣目中罕见其匹”(13)。第二年他又保举沈葆桢出任江西巡抚。这是不符合清代政治惯例次破格举荐。因为沈葆桢以前不过是个道员,没有经过布政使等历练直接出任巡抚,而且没有经过署理而直接实授,在清朝历史上十分罕见。可见曾国藩对他欣赏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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