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蒋、萧两大令来诊脉,良久去。早饭后,清理文件,阅理学宗传。围棋二局。至上房坐。又阅理学宗传。中饭后阅本日文件。李绂生来坐。屡次小睡。核科房批稿簿。傍夕久睡。又有手颤心摇之象。起吃点心后,又在洋床久睡。阅理学宗传中张子卷。二更四点睡。
同治十年二月初四日,也就是公元1872年3月12日,曾国藩大限终于到。曾国藩小女儿曾纪芬回忆当天情况说:
至二月初四日,饭后在室内小坐,余姊妹剖橙以进,公少尝之,旋至署西花园中散步。花园甚大,而满园已走遍,尚欲登楼,以工程未毕而止。散步久之,忽足屡前蹴。惠敏公(即其长子曾纪泽)在旁请曰:“纳履未安耶?”公曰:“吾觉足麻也。”
惠敏公亟与从行之戈什哈扶掖,渐不能行,即已抽搐,因呼椅至,掖坐椅中,舁(抬)以入花厅。家人环集,不复能语,端坐三刻遂薨。二姊于病亟时祷天割臂,亦无救矣。时二月初四日戌时(晚七至九时)也。(59)
可以说,曾国藩为这个国家,耗尽最后滴心血。
藩女儿说:
至二十六日,出门拜客,忽欲语而不能,似将动风抽掣者,稍服药旋即愈矣。众以请假暂休为劝,公曰:“请假后尚有销假时耶?”又询欧阳太夫人以竹亭公逝时病状。盖竹亭公亦以二月初四日逝世也。语竟,公曰:“吾他日当俄然而逝,不致如此也。”(56)
次日夜,曾国藩与长子纪泽“略言身世事”,显然有交代后事意味。
直到生命末尾,曾国藩仍然没有停止高强度工作,也没有停止自省。们来看曾国藩最后几天日记。
正月二十九日,即去世之前四天,他早晨起床后诊脉二次,开药方。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五次。然后阅《二程遗书》,即宋代理学家程颢和程颐著作。有客人来见,谈。中饭后阅本日文件,见客次。核科房批稿簿。至上房谈。傍晚小睡次。夜核改信稿五件,约共改五百余字。他在这天日记最后写道:
曾国藩死后,人们不约而同地认为,他是活活累死。他幕僚赵烈文叹息说:
吾师今年六十有二,岁寿未期耋。生平禀赋之强,尽以用之国家民生。(60)
何璟则说:
曾国藩于群言
余病患不能用心,昔道光二十六七年间,每思作诗文,则身上癣疾大作,彻夜不能成寐。近年或欲作诗文,亦觉心中恍惚不能自主,故眩晕、目疾、肝风等症,皆心肝血虚之所致也,不能溘先朝露,速归于尽,又不能振作精神,稍治应尽之职事,苟活人间,惭悚何极!二更五点睡。(57)
二月初日,去世前三天,他在日记里写道:
余精神散漫已久,凡遇应结之件,久不能完,应收拾之件,久不能检,如败叶满山,全无归宿。通籍三十余年,官至极品,而学业无所成,德行无可许,老大徒伤,不胜悚惶惭赧。(58)
二月初二日,去世前两天,他仍然如往日样工作。但觉特别疲倦,“若不堪治事者”。到下午,又是右手发颤,不能握笔,口不能说话,与正月二十六日症状相同。只好停办公事。
二月初三日,去世前天。曾国藩留下最后篇日记,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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