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收拾完毕，方木开始写辞职报告。连开
几遍头，却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最后索性几把扯碎稿纸。反正连续旷工超过十五天，就应该被辞退。
辞职和辞退，又有什
分别？做完这
切，巨大
空虚感席卷而来。方木忽然觉得饿得厉害。他看看手表，街角那家馄饨店应该还没有打烊。
也许是意识到这将是自己在C市所吃最后顿饭，方木吃得专心致志。似乎咀嚼是悲伤，咽下去是回忆。
他没有注意到那个刚刚坐在桌前女人。
女人点碗虾肉馄饨，等餐间隙，无聊地四下张望，目光就此难以从方木身上移开。犹豫下之
良久，裴岚轻轻地呼出口气，睁开眼睛。看着玻璃窗上依旧属于自己躯体，眼泪又掉下来。
“方木，
想为小美做点什。”
没有回应。裴岚转过头去，那个警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木睡到下午，在极度口干和头疼中醒来。他发会儿呆，起身查看手机。有十几个来自边平未接电话。方木关掉手机，拔掉手机卡，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个小小背囊，却收拾足有几个小时。很多东西拿出来又放进去，再拿出来，周而复始。最后方木彻底没耐心，除必需品，统统从背囊里扔出去。
“小美死时候……是什样？”
“在家酒店里。”方木顿下，“丝不挂。”
裴岚“哦”声，抬起头，在漆黑片夜空中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
“希望小美灵魂还在。”裴岚声音低沉轻柔，宛若梦呓，“希望她现在正看着。”
裴岚伸手在胸前拉下，浴巾无声地滑落在脚边。
汹涌河。
方木突然意识到，自己始终没有走出那条暗河。
时时被它包裹，时时被它吞没。
浴室里水声渐渐稀落下来，最后完全停止。过会儿，裴岚围着浴巾走出卫生问。她看看站在窗边方木，缓步走过去。
“给支烟。”因为哭整夜缘故，裴岚声音低沉嘶哑。方木抽出支烟递给她，又帮她点燃。
他想离开这个城市，去个无人相识地方，重新生活。
没有回忆，没有罪恶，没有牺牲，没有背叛。
没有遮天蔽日猖狂，没有无能为力绝望。
认输。以最耻辱方式认输。
只为逃离那条暗河。
她闭上眼睛，双臂展开。
“小美，把身体偿还给你吧，连同那朵欧洲浦菊。切，都偿还给你……”
她表情安详虔诚，似乎心想让那个游荡在阴阳之间孤魂把自己身体占据。
昏暗灯光下，裴岚赤裸身体宛若雕塑，她动不动地等待着那个时刻降临，希望从此摆脱烦恼，消解仇恨。
窗外城市，正点点亮起来。
裴岚站在方木身边，凝望着脚下城市，默默地吸着烟。烟头明暗之间，被湿漉漉长发遮挡脸庞若隐若现。
根烟吸完，裴岚低声问道：“你说，人死之后，会不会有灵魂？”
“不知道。”方木也点燃支烟，深吸口，然后看着淡蓝色烟雾在眼前袅袅上升，“但是希望有。”
裴岚咧嘴笑下，“也是。”
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玻璃窗上自己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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