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下去,因为借着从酒吧里泄出蓝光,小青看清这个人面容:有点卷曲短发,眉毛重得把双狭长眼睛压得有点内陷,挺拔大鼻子下面,是两片有点外凸厚嘴唇——像极复活节岛上那些暗红色火成岩石像,就连神情也样冷漠和绝望。
他没有醉,因为他眼神虽然茫然,但绝不纷乱。那他坐在这里干什?
透视装看看那男人,连忙拉小青把:“阿累你都不认识?”然后走到阿累面前,弯下腰,手拄着双膝,用很温柔又很同情口吻说:“阿累,今天怎没在前门等,反倒坐在这后巷里啊?快点回家吧,没准儿她已经先回去。”
阿累抬起
,穿着白色裙子,跪在黄色土墙前面,还没有死,可是已经丧失切知觉,非人,乒声,天灵盖顿时像沙丁鱼罐头铁皮盖子似被子弹狠狠地撕开!番茄汁般又浓又黏血液,从已经被切割成碗样头骨边缘溢出,流淌下微张嘴唇。身体僵持秒,抑或两秒?终于缓缓地仆倒在地……
扑倒。
在地。
“哎哟……疼死!”她龇牙咧嘴地呼着气,左手扶地,右手揉膝,浅蓝色开洞牛仔裤露出小腿上,片严重摩擦出绛紫色,活像是被火燎把。
这里是Darkness酒吧后巷。
烟雾,渐渐产生幻觉:她真切地感到自己被浓重烟雾融化、分解,变成团人形铅灰色颗粒,飘到半空,俯视着躺在通铺上这个卑微如小白鼠似小青。越看越觉得惊讶,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怎回事呢?怎忽然就被抓进这里?怎就要受这种罪呢?等待她将是什?释放、徒刑、还是……
太可怕!
不可能!
不可能!谁也不能不让活下去!
……
固然,这后巷黑黢黢,但毕竟走得很熟,自己居然被绊跤,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她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掸掸身上灰土,回头看,隐约辨出:有个人就坐在那把后背裂开而被扔掉椅子上,伸出条腿。她下子火,他怎连句对不起都不说?正准备大吵架,却听见个低低声音,从那个人口中若有若无地飘出来——
“对——不——起——”
三个字吐得很缓慢,字和字之间生锈似,有些吃力。
她想可能是喝醉客人,呕吐后坐倒在这里醒酒——这种事对酒吧而言,就像垃圾中转站定时清运,每天夜里都会重复上映不同货色相同幕,不值得浪费精力。她正要继续走自己路,身后那扇铁门哗啦声打开,随着缕蓝莹莹光被释放,个穿着黑色透视装女孩钻出来。看到小青,透视装先是吁口气,然后有些焦急地说:“你怎还没走啊?那几个老总好不容易才给挡住。”
“那几个色狼都他妈该被阉掉!”小青愤愤地说,然后指着坐着男人说,“这个家伙绊下,他可能是喝醉……”
谁说——不可能?
有个人在她脑仁里狞笑,刮骨般尖刻。
后背衣服就被汗水浸透,又黏又湿,燥痒不堪。
她翻个身,侧躺,依旧不能入眠。
号房闷热,犹如笼屉,将她切希望、欲念都蒸发出体外,灵魂点点出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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