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枯水期，较之夏季
丰涌充沛，南运河河水贫瘠
许多，能看见河底淤泥和随着水流飘摇水草。有些地方结薄冰，尚未结冻部分在寡淡阳光下冒着微微蒸汽。
杜成视线在河水中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
片淤泥中。
那就是“11.9”杀人碎尸抛尸案中发现3号尸块地方。时至今日，杜成仍然清晰地记得，当那个沾满淤泥、对向而套黑色塑胶袋被打开时，马健脱口而出那句“
操”。
那时大家都穿着身橄榄绿，都很年轻，很能喝酒，抽很多烟，可以在熬夜之后还能精神抖擞地执行抓捕任务。在老刑警面前暗自不服气，把新警叫作小屁孩。热衷于带着枪骑着摩托车四处转悠。对每个犯罪分子都恨得咬牙切齿。
杜成心暖下。他在二十三年后同个地方想起年轻伙伴们，以及他们共同面对件大案。
2013年版本市地图，放在老地图旁边，仔细地对照着，不时拿出红色签字笔在新版地图上勾勾画画。个小时后，簇新地图上已经遍布红色圆圈，旁边还标注着“11.9①”之类字样。
杜成直起已经酸痛无比腰，看看手表，伸手从挎包里掏出个药瓶，倒出两粒药片噙在嘴里，再翻找时，发现自己没有带水。他暗骂声，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出档案馆。
他在馆外小超市里买瓶水，口气喝半瓶，嘴里药片已经化开，满口苦涩。杜成皱着眉头漱口，正打算吐掉，想想，又咽下去。
能否活到查明真相那天，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尽力而为吧。
此刻时值正午，杜成回到车上，重新打开地图浏览着，最后选择自己目地，驾车离开。
然而这温暖转瞬即逝。杜成凝视着那片黑色淤泥，仿佛又看到骆少华脱掉皮鞋，卷起裤管，点点把那个黑色塑胶袋拽上岸情形。其实，当他看见那具女性躯干尸块时，第反应并不是恐惧或者恶心。失去头部和四肢躯干并没有太多人类肉体特征，他甚至迟疑几秒钟才意识到那是什
。
随之而来，是愤怒。
个人，究竟是在什样心境下，会把个女人肢解成七零八落几块？
如果他那时就在自己眼前，杜成定会把他脑子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
而且他
这是个雾霾天气。地处北方城市，入冬后就鲜见蓝天白云。集中供暖需要燃烧大量煤炭，空气中就会飘浮着层薄薄黑灰。路上车不多，杜成看着灰蒙蒙天，以及色调单建筑与人群，面无表情地转过条街。
驶入工人路，汽车右侧出现条亮白色。杜成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那是本市南运河。他心里动，脚下稍稍用力，沿着河岸路驶去。
很快，运河南岸大片空地出现在杜成视野里，这里过去叫河湾公园，2012年，公园被拆除，座寺庙在原址建起，所以，现在这里叫金顶寺旅游区。
杜成把车停在路边，沿着石阶路向下，小心地穿过结满冰霜枯草地，顺着斜坡走到河边。
石桥、凉亭、爬满绿藤长廊已经不在，那棵大树还在。杜成有些微微气喘，他手扶着粗糙树干，低头看着脚下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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