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继续忙着手头活计。顾客是个膀大腰圆联合国士兵,直目不斜视地瞪着前方。“想刺点儿花纹。”埃里克决定。
“随便看。”店主递来本厚重范例图集,埃里克随手翻开。图
蒂华纳正值深夜。
埃里克拖着沉重脚步,漫无目地走在人行道上,路过家又家挂着霓虹灯招牌、狭窄如夜市摊位样商店,听着墨西哥小贩响亮吆喝,和以前样欣赏着川流不息车流和此起彼伏焦躁鸣笛声:四轮车,全自动出租车,还有只能在地面上行驶老式涡轮汽车。这种老式汽车都是美国生产,被淘汰后不知怎就运过国境线,到这里来发挥生命最后余热。
“要姑娘吗,先生?”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男孩死死抓住埃里克袖子,将他拽得不得不停住脚步。“妹妹刚七岁,还从来没跟男人上过床。对上帝发誓,你绝对是她第个。”
“多少钱?”埃里克问。
“十元,房费另算。看在上帝分上,定得开房。人行道会让爱变得脏兮兮,如果你在这儿做,事后会失去自尊。”
“这倒是句睿智话。”埃里克表示赞成,但他还是继续地前行。
如既往,到夜晚,机器人摊贩便集体消失,连同它们所贩卖巨大无用机织毯和篮子,还有卖墨西哥粽子小推车。活跃在白天人群和成团中年美国旅客都不见踪影,将蒂华纳让给夜晚行者。几个男人快步经过埃里克身边。个穿着毛衣和紧身短裙姑娘与他擦肩而过,有瞬间甚至紧贴到他身上……埃里克心想,这感觉就好像们之间存在着段持久而深厚关系,通过肌肤相亲,交换彼此体温,表达出深刻而彻底互相理解。姑娘继续往前走,很快消失。群矮小墨西哥年轻人径直向他走来,个个体格结实,穿着开胸毛衫,像快要窒息似张着嘴。埃里克小心地给他们让开路。
在这样个没有法律、道德败坏城市里,个人仿佛被迫回到童年。埃里克如此想道。积木和玩具就摆在你身边,整个宇宙触手可及。要进入这种肆意状态需要付出不小代价:你必须彻底舍弃成人身份。但他热爱这座城市。这里嘈杂喧哗所代表是真正生活。有些人觉得这里充满罪恶,但他并不这想。那些会这想人都错。这里男人焦躁不安、四处游走,没人知道他们在寻觅什,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驱使他们挣扎是来自宇宙洪荒原始冲动,正是这种永无休止躁动让生命离开海洋,踏上陆地。如今陆上生物依旧在整日奔忙,走过条又条街道。埃里克也是其中员。
他看到前方有家刺青店,装潢现代简练,用面发光能量墙照明。店主拿着电针正在工作,针头没有直接接触皮肤,而是贴近皮肤在空中移动,像翻花绳般描绘着图案。来个刺青怎样?埃里克问自己。能在皮肤上刻点儿什呢?在接下来这段如同被监禁日子里,什样格言、什样图案能给安慰,让坚持下去,和其他人起等着利利星人攻占地球?无助和恐惧会让所有人都变得懦弱。
他走进刺青店找个座位坐下,说:“能不能在胸口上刺个——”他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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