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着，她敲
敲，无人应。她翻起窗台上
块松动
砖，钥匙就在那下面。取钥匙，打开门，轻推而入。
聋婆就坐在正当面，看着她。
如以往。
聋婆在打着毛线，两根棒针穿梭，看起来是条围巾，头拖在地上。聋婆并不低头，仿佛织着围巾并不是她，那双手和脑袋分属于不同人。她直直地看着文秀娟，又或者并未看着她，而是穿过她，穿过门板，看往不知名深处。
这些日
2
泰山
没有去过，想去，但也不知道什
时候会去。真羡慕你。以家情况，没有去外地旅游机会，到现在，连火车都没坐过呢。恐怕要等以后自己工作独立，才有这样机会。
其实，知道你在劝，你是有这个意思吧，劝看开点，不要被眼前生活局限住。你是登上泰山，会当凌绝顶，览众山小，这才有这样感悟。可是，却连去泰山机会都没有。要站得高看得远，总归是要级级台阶往上爬。正在爬着呢，很努力很努力地爬，用尽所有。
文秀娟在校图书馆里找到本上期《神州旅游》，里面正好有泰山介绍，整整四页专题，还有好几张照片，上面景色，和铃铛信里说模样。她把翻开杂志垫在信纸下面。给笔友写回信。听见文秀琳叫她时候，文秀娟赶忙把杂志合上，将信盖住。
文秀琳眼神落在杂志上，文秀娟有些心虚，问姐姐有什事。
姐姐爸爸和妈妈听，说给这仿佛与她格格不入却又拼命要融入进去世界听。
粥尽，猫狗们陆续隐入黑暗，文秀娟独白也早停下来，这条断头巷重归寂静。文秀娟提着袋子往外走，却又停下来。在巷侧，扇本来关着门，现在虚掩着。门后无光，却隐隐露出片衣角。
这是聋婆家后门。文秀娟知道，聋婆并不聋，她只是不爱搭理人。她刚才在这儿站多久，听见吗？
吱哑声响，门从虚掩变成半开，露出聋婆身子。她白发散乱，眼睛直勾勾盯着文秀娟看。
文秀娟说聋婆好。
“数学老师开补习小课，估计会到很晚，你和爸吃饭不用等。”
文秀娟点头说好。文秀琳临走时候，眼睛又在那本杂志上打个转。
该不会以为也在写情书吧，文秀娟想。可得小心些。
回到家里，文秀娟先去里屋看眼妈妈。这已经成为种习惯，尽管通常并没什要做。然后，她出门从秘密处取出布袋，在棋盘似老街上绕几个格子，停在处寻常烂木门前面。
这儿离她每晚喂食猫狗死巷，仅屋之隔。实际上，这儿就是聋婆家前门。
过许久，聋婆发出声不知意义鼻音，似“哼”似“嗯”，然后她把门关上。
文秀娟又在门口站会儿，感觉自己后颈上竖起寒毛根根倒伏下去，才快步走出巷子。
受这回惊吓，她却还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老街里转几个地方。那是她探究出来，那些猫狗惯常拉屎地点，小节小节干便，被她捡在原本装粥塑料袋里，扎紧打个活结，藏进布袋子里。最后、她把布袋藏回原处。
就此，今夜必须进行事务，便告全部完成。
这样夜晚，注定还要许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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